到頭來,憲兵分隊還是遲遲不肯放人。高太太再也拿不出錢來給芳子了,沒有辦法,她隻好另辟了一條路徑,高太太想方設法找到了高紀毅在東北軍時的舊幕僚邵文凱門下。這個邵文凱離開東北軍後,投到了宋哲元的二十九軍,“七·七事變”後,二十九軍南撤,他便率部背離了宋哲元,留在了淪陷後的北平,擔任了北平偽憲兵司令部的司令。又因為他在東北時代跟“滿鐵”的中國技師韓景堂是同鄉好友,而韓太太也正好就是日本女間諜——中島成子。中島成子又把堂妹許配給邵為妻,因此,邵文凱和中島成子又有了姻親的關係。恰好中島成子也悄然從天津來到北平。中島成子的秘密工作,是直接向日本天皇反映情況的“日本囑托”,但她的公開身份卻是“滿洲同鄉會會長”。
中島成子完全是一身滿洲婦女的打扮,操一口嫻熟的東北口音。從外表上看,她就是一個中國東北滿族的家庭婦女。有誰能相信,這位頭頂挽著發髻,戴著一根大銀簪子,滿臉笑容的中國韓太太,竟是威震津門,曾策劃綁架英國人戴奧特會長(天津英租界商工會長),迫使天津英法租界當局允許日本憲兵自由出入租界,抓捕“抗日分子”的日本女諜中島成子呢?
高太太通過邵文凱見到了“韓太太”中島成子。聽了高太太關於她丈夫被捕的經過後,認真地問:“事發之後,托過別人嗎?”
“托過。”高太太從包裏拿出了川島芳子的親筆信,又敘述了與川島芳子交往的全部過程,包括給了川島芳子三十萬元的事,等等。
中島成子本來並不熱心管這件事,但一聽說她一向蔑視的川島芳子在這件事上已經白白詐去了三十萬元巨款後,簡直氣炸了肺,臉色由於氣憤而變得煞白。她拍著桌子說:
“太豈有此理了!現在開一爿鋪子也要不了十萬元。要是把一萬元存入銀行,光是利息也夠一個普通人家花的了。川島芳子這樣坑害人,太給大日本帝國丟人了,我一定要想辦法治治她!”
中島成子以“日本囑托”(眼線,直接為日本軍部提供情報的秘密人員。)的身份,很快就見到了日本北平憲兵司令部的大野廣一總務部長,並找到了北外城日本憲兵分隊的山田大尉,由中島成子和北平偽憲兵司令邵文凱擔 保,經日本憲兵司令部與所謂的中國“北平憲兵司令部”協商,達成將高紀毅“監外就醫”的協議,總算把受盡折磨、幾乎喪命的高紀毅,領出了日本憲兵隊的監牢。
同時,中島成子也自然如實地向大野廣一部長反映了川島芳子的許多詐騙的“罪行”,並要求日本憲兵司令部給川島芳子以嚴懲。大野廣一部長很了解中島成子的實力,知道她是日本為數不多的海外“忠貞戰士”,深受日本軍政首腦的信賴。另外,他對川島芳子近來的胡作非為,對大日本帝國所產生的惡劣影響也非常氣憤,便答應中島成子一定要給川島芳子點顏色看看。
就在中島成子和大野廣一總務部長開始對芳子的情況進行調查時,也有人及時把這一消息透露給了芳子,芳子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來,日本憲兵司令部念及芳子昔日的功勞,警告她日後不可再犯類似的罪行,才把此事壓了下來。同時,芳子根據她了解的中日之戰的情況,也預感到了日本必敗的下常於是,她開始深居簡出,閉門謝客,不再策劃任何活動。相反,她倒是在日本越來越日薄西山的時候,想方設法從她熟悉的人手裏,救助了不少國民黨的“地下人員”。直到日本投降這段時間,芳子就靠著從高太太手裏詐來的三十萬元,過著觀望、隱居自保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