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斐蜷縮在土牆角,內心一片彷徨無助,她來到這個世界一天一夜了,期間不是沒想踏出過這個土房裏看看外麵是個什麼樣子,都叫原身的爺爺給攆回來,瘦瘦幹幹的老頭子在她想往外跑的時候爆發出難以預估的力量死死的拽著她,渾濁的眼睛裏透出餓極了的狼一樣的攝人光芒,蔣斐呆住不敢再動彈了,這個身體就算已經八歲了也而得頭大身子小隻有五六歲的樣子,皮包著骨頭,稍微動彈一下就耗盡了力氣,骨頭磨得皮肉生疼,胃裏一陣絞疼,恐怕連酸水都沒有了。從小姑娘有限的記憶來看,蔣斐無疑是穿越到古代了,還是亂世,加上幹旱等天災人禍,百姓顆粒難收,弄得民不聊生。原身的父親在她母親尚在懷孕中就被迫服了兵役,三年前隻送回來一套破爛衣服,她母親大病一場因著家中沒有餘錢買藥治病,活生生病死,就留下一個老頭並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老頭倒也堅韌,沒了兒子兒媳,也將孫女拉扯到了八歲,可實在天不饒人,本就因為幹旱沒有多少產糧,前不久,朝廷為了討伐反賊又強行征糧,家裏最後一點餘糧也沒了。
蔣斐動了動發酸的腿腳,突然門被打開,蔣斐看著蔣老頭匆匆從外頭進來,關了門,把門栓插起來,在門前來回走了走,又把缸推到門前堵住,蔣斐意識到不大好,配合著蔣老頭把一些瓦罐廢木頭堆到門前,做完這些,兩個人脫力的癱在地上,蔣老頭目光沉沉的盯著蔣斐看,看得蔣斐內心一陣慌亂,她哀哀戚戚的叫了一聲祖父,小姑娘沙啞的聲音喚醒了老頭的理智,老頭歎息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把煮爛的豆來叫她吃,蔣斐分了一小半,老頭也把剩下的吃了,蔣斐隻覺得噎得慌,她舔了舔幹裂的唇,卻毫無辦法,村裏吃水的是一條小河,那小河早就隻剩一點點泥塘子了,偏他們兩個老的老,小的小,怎麼搶得過別人,徹底斷水以後,蔣老頭就不讓她出門了,隻自己在外麵尋摸吃的帶回來,蔣斐原也不過普普通通的人,麵對這樣的地獄難度的開局毫無辦法,蔣斐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考慮著要不要叫蔣老頭去村外樹林子裏尋摸點水或者幹脆逃到鎮上或者更大的城市,小姑娘沒出過村子知道最遠的地方莫過於坊鎮了。
晚上黑漆漆等我一點月光也沒有,也聽不見什麼蟲叫狗吠,怕是早叫人殺了吃了,蔣斐餓得睡不著昏昏沉沉的躺在草垛上,隱約聽到外麵有人呼喚,蔣老頭顫顫巍巍的在門前開口問:“誰啊?”蔣斐徹底清醒了,又聽見外麵一男聲說“蔣老伯,是我。”蔣斐聽出來了,是村中大姓,何家老五,這何家村,何家人慣常抱團,很是看不起外來戶蔣家人,又怎會這個時候上門?
“大壯啊,有事明天再說吧。”蔣老頭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蔣老伯,咱白天商量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啊?”外麵已經有了推門的聲音,蔣斐順間驚了爬起來,隱約感覺這人怕是來者不善啊,還沒等蔣斐做出反應,蔣老頭抄起蔣斐就急得團團轉,這家徒四壁也沒個藏人的地方,最後爬到灶台上把蔣斐往房梁上遞“抱住抱住,躲好了,別出聲!”蔣斐死死的抱住房梁,咬著嘴唇盯著門看。
蔣老頭抵著門說“不可!不可!你們換一家吧!換一家吧,求求你們了!”門越發哐哐作響,外麵可不止一人呐,蔣斐害怕得直打顫,蔣老頭還是沒擋住,木屑瓦罐砸了一身,外麵一群人竄進來,在屋內一通打砸翻找,嘴裏念叨“小羊,小羊……”何老五神神叨叨的念叨“小羊沒了,小羊沒了!”他一腳踹到蔣老頭身上,瘦弱幹癟的身子爆發出的力量大得駭人,蔣老頭吐了一口血,仰麵癱在地上,目光正與蔣斐對上,蔣斐仿佛看到老頭安撫的衝她一笑,這好像是來這裏老頭第一次對她笑,蔣斐死死抱住房梁眼淚一個勁的流,咬緊牙關,口腔內全是血腥味。
何老五盯著蔣老頭吐出的血,狼一樣趴在地上去看那灘血,“吃老羊,吃老羊”周圍麻木的人仿佛活過來一般,往蔣老頭身邊聚攏,分了老頭的屍體,喝了老頭的血,抱著老頭的肉往外跑,就剩一個被挖了臉皮的頭顱,蔣斐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安靜得仿佛這陣狂歡從未發生過,跌跌撞撞從房梁上掉下來,抱著老頭的頭顱痛哭,翻了屋裏的紮實的衣服破布,卷起老頭的頭顱來綁在身上,從爐灶灰裏翻出老頭藏的家裏值錢的缺口砍刀和打火石就貼著牆外外跑,好在外來戶住在村外圍,蔣斐直奔樹林子深處跑,深夜裏隻有她倉皇的身影和細細作響的枯樹葉,蔣斐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明,隻剩下一個念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