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念一邊背過手按住奔跑時用力拍打著後背的書包,一邊抱怨著那個習慣性拖堂的數學老師,現在已經是22:20分,早已離下晚自習過去了二十分鍾,心想他肯定已經拚車回家了,不會等自己的吧。
每周五下晚自習拚車回家都是申念最快樂的時刻,因為他可以和他暗戀的蕭霖緊挨著坐在一起,這是每一周他和他離得最近的時候,也是他一周最大的期盼。20分鍾的車程,每次他都希望車子能開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坐在車上的兩人,每一次雙腿隨著出租車的搖晃無意的碰觸在一起,都讓他脈動加速的心髒仿佛脫離了地心引力一般懸掛在胸口,那是一種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害怕的感覺,讓人著迷…有時車子的搖晃小到不足以控製不住,他也有意放鬆雙腿讓它們“無法控製的”左右搖擺。
一路小跑在從教學樓通往學校大門的路上,申念越想越覺得沮喪,本來路燈就不通明的水泥小路,因為人流的散去似比平常又黑了幾倍,自己的腳步聲在這鬆柏籠罩的漆黑的夜裏也更加的響亮。
突然,後麵有人拍了他的書包一下,嚇得他腳下一慌竟然自己踩掉了自己的一隻鞋,驚嚇之下正想提鞋奔逃時,隻聽耳後傳來那熟悉的聲音:”嗨,申念!”
記得有人說過,“青春的愛戀就像一棵永不曆冬的大樹。”即使某一天,洶湧的時間衝淡了我們臉頰的明媚,也奪不去心裏那棵大樹半點的蔥翠。
而蕭霖就是申念心裏的大樹,並且那棵樹,在那年夏天雨水的灌養下,早已在申念的心裏生出了一大片森林,申念知道,從此以後,他的生命裏將永遠帶著蕭霖的枝葉,根係和影子…甚至,他覺得,他這個生命體在往後的歲月裏,已經離不開蕭霖這片森林帶給他的清涼慰藉,如果時光都夠停滯,他想永遠停滯在這一刻…
“喂喂喂,呆啦?”
昏暗的燈光下,申念終於定神看清了眼前的這一張臉,其實,即使不用燈光的映照,他也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蕭霖。當一個人從清晨一睜開眼到夜晚閉上眼,甚至在入夢後都充斥在你的腦海裏,你似乎永遠也想不清他長什麼樣子,可是一旦看到他,哪怕在十幾層樓的窗口臨窗下望時隻看到背影,你也能立馬辨認出他。
“啊,是你啊!”
“對啊!”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呢?”說著,申念居然覺得鼻子有些許酸澀,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強忍的難過被這一刻的驚喜突然打開了閥門,反而覺得更加的難過了,眼中竟然有一絲淚光閃過,不過借著黑夜的遮蓋,不用害羞到不自覺地垂下頭掩藏。
“不會,我等你呢。”
“我等你呢。”這句話在這一刻是多麼的有份量,在這個懵懂的少年心裏,就像冬日寒風中,有人緊緊抓住了你的手,然後他掌心的溫度滲入到你的血液中並一直流入到心裏的每一處角落,即使臉頰已經被寒風擊打到失去知覺,可是心卻那麼異然的沸熱。
話畢愣了一秒,申念開心的輕聲說到:”那我們快走吧,好冷,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到車呢。”“肯定可以的。”一旁的蕭霖篤定說道。
話來話往間已經來到馬路邊,來往的車輛已經少了很多,來接送孩子的家長的車不再像往常他們相伴出來時一樣擁堵在學校大門五十米開外的馬路旁邊,空曠的校門前隻剩下夜晚的清冷和路燈下空氣的迷蒙,隻依稀還有幾個痞氣的高年級男孩圍聚在一起,一邊高聲侃笑著,一邊抖動著手中的星光。
十多歲時的愛情,是看著你的背影,走在你旁邊,我就感覺得到幸福。
當申念第一次看到蕭霖時,他16歲。
時間推回到一年多前,他們都還是剛考上市一中的兩個青澀的小男生,也許在入學報道時,好奇地穿梭於校園中的他們就曾在某一處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下打了人生第一個照麵,隻是那時的他們並不知道身邊經過的這個人會在各自的人生中留下或輕或重的一筆,這種也許不能被完整的定義為愛情的感情,就像兒時我們會用牛皮紙精心包裹住的嶄新的書封一樣,多年以後,當我們拆開外麵那層舊舊的牛皮紙,裏麵的書封依然初如第一次拿到手時看到的樣子沒有一絲絲劃損的痕跡。
現在的你還相信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