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麵最終以十兩銀子將兩兄弟買了下來,大的叫南禾小的叫南冬。
南禾被買回來就跪在姝晏院子裏,這對於受傷早早就睡下的姝晏是完全不知的,
於是南禾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跪了一個晚上。
姝晏還是第二日準備出去溜達溜達的時候發現的,對於這一幕她並不意外,相反在意料之中。
這個驕傲的少年,為了他的親情下了跪。
淪為奴隸說話都時時刻刻挺直腰板的人,又怎麼會不驕傲呢?
他來求藥,為了救他那可憐的弟弟,拉住他那悲涼的親情。
姝晏當然是準了,一向寶貝金子的姝晏,這次卻額外的大方,什麼人參、鹿茸名貴草藥,她都大把大把的給了。
她想看看這個少年的親情是怎樣的。
過了一個月,這個少年終究是丟了親情。
姝晏看過那孩子,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短短的八個字幾乎要了那個少年的命。
南禾弄丟了南冬。
他,再也沒有親人了。
姝晏聽千麵說,南禾兄弟倆,是個隱士醫士的孩子,隱者不出山,得罪了人,
父母雙亡,他帶著弟弟死裏逃生,最後不幸淪為奴隸,弟弟體弱不消半年,便得了病,南禾繼承了父親的衣缽,有一手好醫術。
可歎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好的醫術沒有藥又有何用呢?
他,也隻留住了他弟弟半年而已。
姝晏不悲不喜,想著這親情也看完了,他該去哪兒就去哪兒吧,讓千麵去打發了南禾。
當日傍晚,姝晏揣著寶貝回來,就看見站在她院子裏幾乎隱形的南禾,這倒讓她有些意外。
按理來說,這會兒南禾應該走了才是。
不過她姝晏倒是個喜歡尋樂子的人。
姝晏一進院門,南禾就立馬屈身行禮。
姝晏走過去倒了杯茶,饒有興致的問:“怎麼不走?千麵沒給你盤纏?”
正說著,南禾又掏了一袋銀子放在姝晏麵前。
“奴感謝公主救命之恩。”
姝晏提起錢袋子拋了拋:嗯……聲音好聽多了。
溫潤如清風。
“公主貴為長公主,奴想,公主需要奴為您效力,請公主留下奴。”
姝晏開始打量麵前這個不卑不亢的人。
聰明人不少見,可既聰明又有能力的人可不多見。
關鍵是能屈能伸者不成大事,難也。
“來,本宮帶你看個東西你再決定。”
穿過竹林便是石門,門邊的青苔彰顯著此處的幽靜。
或許……
南禾在姝晏開口前是這麼認為的。
姝晏問:“這青苔茂盛嗎?”
南禾老實回答:“茂盛。”
姝晏:“人血喂養的。”
南禾:“……”
姝晏:“你覺得這通道裏的油燈香嗎?”
南禾認真嗅了嗅:“香。”
姝晏:“加了骨灰特別熬製的。”
南禾:“……”
姝晏指了指遠處的椅子:“本宮這椅子漂不漂亮。”
南禾看了眼椅子,再看一眼姝晏:“漂亮。”
姝晏:“你可以敲開,看看裏麵有多少人的骨頭。”
南禾:他不該說話的。
姝晏不管南禾是什麼反應,徑自推開一扇大門。
濃厚的血腥味摻雜著潮濕腐朽的味道,撲麵而來,讓人作嘔。
姝晏似乎毫無感覺,南禾卻將胃裏的洶湧壓了又壓,反複好幾次,還是跑到一旁自顧自的吐了起來。
這味道可比馭獸場裏難聞數十倍不止。
姝晏就站在門口等著,好一會兒,南禾才稍稍平複了些許。
姝晏見狀催促到:“跟緊本宮,好東西還沒看到呢,你可不能退縮。”
雙腿生蛆的男人,四肢扭曲的女人,還有一排人彘……
各種慘狀的人,用慘無人道四個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姝晏。
南禾一出來就蹲在竹林裏大吐特吐,就差沒把膽汁吐出來。
姝晏率先回了院子,品她的好茶去了,至於南禾是去是留,她並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