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風微涼,有不知名的鳥鳴聲在荒村外響起。
眾人都沒興趣說話,這一天下來,也實在是累的很了。
一陣風吹起,帶著火苗搖曳,往周圍的人身上送去些許的暖意。
祁朝顏緊了緊衣襟,後背靠在破敗的土牆上,身影掩藏在蘇家人的陰影中。
愣愣的看了火堆一會兒,眾人也都收拾心情躺下睡覺了。
借著火堆的溫度,縱然眾人身上的衣服少,也不是很冷,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祁朝顏保持著警惕似睡非睡的躲在角落,等待著天明。
清脆的鳥鳴聲響起,天也漸漸亮了起來。
眾人收拾好東西再一次出發。
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早上出發,劉家主並沒有讓他那位母親坐上獨輪車,隻推了他那胖兒子走在最前麵。
武義看了看佝僂著腰,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老太太,看了劉家主一眼,沒有說話。
誰都能看的出來,這劉家的老太太是被放棄了,勢必要成為路損中的一員。
這本也無可厚非。
像這種流放的路,年邁的老人和幼童是最辛苦的,也有可能是幸運的。
劉家的那個小胖墩就是幸運的例子,而劉老太太無疑是不幸的。
如果劉家主願意,劉老太太肯定能安安穩穩的到達永寧關。
就像他那個正在獨輪車中啃著粗糧餅的胖兒子一樣。
但是現在劉家主顯然是放棄了那位老夫人。
再加上,祁朝顏從旁邊的議論聲中聽到,這劉家主並沒有給劉老太太吃早飯,說是吃了也是浪費糧食。
她可能等不到中午的那一頓官差發的粗餅了。
從其他人細碎的議論中,祁朝顏得知那位劉家主名叫劉仁義,是靈域關前線的軍需官。
聽說這位上位就不怎麼光彩,是靠著送女兒和金銀才得到的這麼個肥差。
但他上位之後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軍需漏洞大的祁南辰想不發現他也難。
又遇到祁南辰缺錢的時候,這種人不拿來殺雞儆猴,難道留著過年嗎?
據說那位劉老太太是劉仁義的嫡母,一生無子,娘家靠不住,本以為能靠著庶子安穩終老呢。
沒想到一朝抄家流放,她竟成了最早被放棄的那一個。
祁朝顏抿唇,這名字還真是諷刺。
半上午的時候,太陽升到了半空,溫度也隨之升高。
再也沒了早上出發時的涼爽,眾人都紛紛拿起了水囊,補充水分。
劉老太太當然也渴,但是劉仁義像是看不見她渴望的眼神。
就這麼一個水囊,中午休息的地方還不知道有沒有水源,都不一定夠他們夫妻和孩子喝的,哪有多餘的給一個被放棄的快死的老婆子喝。
劉老太太一臉灰敗的看向其他幾戶人家,在董家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大概是因為董家有兩個水囊,而且女眷比較多?可能會比較心軟?
但是所有和她對視的人都下意識的回避了目光。
祁朝顏喝下一口清涼的靈泉水,在劉老太太目光對上她的時候下意識的垂眸,放下水囊,蓋上塞子,然後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她也幫不了她。
祁朝顏現在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幫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