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簡秋想過放棄。
徐白宣給他的感覺,有一些像那西域劍聖,但論壓製力徐白宣顯然不及,畢竟那西域劍聖是能把簡秋震懾得無法出劍的狠角色,
這場戰鬥,勝算到底有幾分,簡秋自己也不好說,對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徐白宣還未真正踏入聖者,半聖與聖,可不僅僅是一字之差。
嗬,如果徐白宣真的入聖了,那未免也太誇張了,當然,無論如何,還是比自己強多了,簡秋有些自嘲地想。二十一歲的聖者,把整個簡家江山的曆史往前倒推個幾百年也是找不出來的,未來幾百年內也不見得會有,屬於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而二十一歲的半聖,當今天下恐怕也難有人能出其右。
沒時間了,先下手為強吧。
一劍……
簡秋拔劍的手忽的遲疑了。
倒不是憐香惜玉,也不是兒女情長,更談不上懦弱怯戰,隻是那徹骨的寒意來的太過突然。
如此極寒下,每一次呼吸對於肺腑都是巨大的考驗。
頸間雞皮疙瘩驟起,讓簡秋產生了一種被人抹了脖子的錯覺。
好在那令人窒息的深度極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一切便恢複正常,不過留給簡秋喘息的機會並不多,因為徐白宣的劍已是近在眼前了,要是簡秋的反應再慢上半拍,恐怕咽喉處真要被開個洞了。
不過好在這半拍的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還記得那時初到群仙山,意氣風發,以一敵百,可謂勢不可擋,然而在麵對當時不過初入聖境的仙門門主時,他卻敗得一塌糊塗;當年前往西域,本是抱著切磋的心態去挑戰那西域劍聖,尋了將近半月,才在某個偏僻村落找到了那位,結果自是不必多說,連劍都拔不出來的劍客,又算什麼呢?聖者之下皆為螻蟻,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徐白宣眉頭微皺,眼前的簡秋,很不對勁,不過攻勢已成,此刻已沒有後退可言。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簡秋,終於爆發。
純粹的劍意,蓋過了飛雪,破開了亂雲。
那是聖者的氣息。
簡秋的臨場突破,並不是什麼恍然頓悟,而是無可奈何。
這是簡秋遊曆南疆時偶然從一打扮古怪的老婦手中所換得的強化之法,能在短時間內極大提升施術者的實力,但任何白來的東西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此刻簡秋的五髒六腑就如同火燒一般,而這僅僅是代價其一,其他的代價是什麼,簡秋自己也不清楚。
簡秋的麵部肌肉不自覺地抽搐著,這種秘法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勝負,必須在這短短幾息之間分出。
劍,起。
他的身後,是數以萬計的劍意化劍,這正是方才他與三長老雲裏行鏖戰時所用的那一殺招,隻不過隨著他本人實力的提升,這一招的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語了。
劍,落。
萬劍齊出,好似銀河瀉地。
徐白宣迎風而立,即便局勢如此,她的臉上依舊看不到太大的情緒波動。
麵對著頃刻而至的劍雨星河,徐白宣踏雪迎風,使出了一劍。
一劍斬星河。
聖者之間的戰鬥,就算是小打小鬧,也會風起雲湧,更何況這是兩人的全力一擊,哪怕你蒼天再不情願,也得破開一道口子。
也虧得這座孤峰自身海拔夠高,不然這一戰的餘波,怕是直接把周圍的山頭都削平了。
簡秋的聖者之力,終究是燃盡了。
“動手吧。”簡秋抬起頭,望著被無情撕開的厚厚雲層,陽光從裂縫中透了出來,有些刺眼。
他似乎鬆了口氣。
鮮血從徐白宣的嘴角緩緩流下,她原本束好的長發不知何時散了開來,有種淩亂的美感。此刻,徐白宣單手執劍,劍鋒所指,正是簡秋的後心處。
簡秋終究選擇了束手就擒。
徐白宣卻緩緩放下了劍。
“你走吧。”
簡秋有些愕然地回轉過身,留給他的隻有徐白宣的背影。
他猶豫片刻,還是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就當我不曾來過吧。
簡秋習慣性地想把劍收好,卻發現身後的木匣不知什麼時候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