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惡夢般洶湧撲來,趙鈞腦子嗡嗡作響,身體似乎要散架一般。

“王爺”

“王爺”

“康王殿下”

周圍一班隨行人員,一個個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晃動著這個被他們稱為王爺的人的身體。可無論怎麼呼喊,這位王爺還是沒有反應,恰如死去了一樣。

他叫趙鈞,因為趙軍的名字過於大眾化,所以給他父母給他起名字的時候特意用了趙鈞這個名字。可是陰差陽錯,上戶口的時候趙鈞愣是被寫成了趙構。所以,他叫趙鈞,但是實際他叫趙構。

不知何故,高中畢業等著上大學的趙鈞,意外重生回了北宋末年,這下他可算是成了名正言順的趙構了。

在眾人的呼喊聲中,趙鈞稍微有了些意識,可是腦袋依然嗡嗡作響,一片空白,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卻似有千鈞之重。透過稍微打開的一條縫,趙鈞看到好多張大臉,都在麵目猙獰的使勁呼喊,遠處無數雙腳來回交錯,不斷有人倒下。

稍微清醒一些,頓時喊叫聲、廝殺聲、馬鳴聲,一下子全都湧入了大腦。身邊的眾人一看王爺醒了,趕緊給攙扶起來,可一被攙扶,身體的疼痛立刻傳遍了全身。

“王爺,可好些了嗎”

趙鈞喘著粗氣,想回答,可惜腦子還不是很清醒,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快,先扶王爺上馬”

“哦,對,王爺您可得堅持住,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剛有些意識的趙鈞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怎麼回事,又被一群人迅速的架上了馬。

“王爺您可抓緊韁繩”,說完,一聲歎息,這名隨從一拍馬屁股,馬兒載著趙鈞朝著前方奔跑而去。

“耿大人,咱們自求多福吧”,這隨從說完走到一邊的屍體旁撿了一把刀,之後便遠遠的跟著遠去的馬匹身後急急而行。

1126年,靖康元年八月,金軍再一次大舉南下攻打北宋。記吃不記打的北宋依然防務鬆弛,很快東西兩路金軍再一次兵臨汴京城下,汴京再一次的陷入重圍。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嚴重,北方太原已經失陷,北宋的北方防線已經全麵潰敗。

十一月,康王趙構奉命出使金營割地求和,行至磁州被宗澤勸下,民眾更是出離了憤怒殺死了隨行大臣王雲。宗澤希望趙構留在磁州,而隨行人員都認為磁州不安全,此時相州知州汪伯彥也希望康王去相州。於是,康王趙構一行人等在一隊宋軍的護從下離開磁州,要退回到相對安全的相州。

趙構退回的消息早被金軍探得,金軍東路統帥完顏宗望勃然大怒,隨即派出一隊兵馬攻打宗澤駐守的磁州,一隊兵馬追擊前往相州的趙構,勢要將趙構捉拿回金營,他自己則親率大軍前往汴京。

金軍派出追擊趙構的兵馬均為騎兵,趙構等正在趕路,忽見遠處旌旗招展,塵土飛揚。一眾人等頓時驚慌失措,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此時的宋軍早就畏敵如虎,一個個愣在原地無所適從。好在護送的將官還算清醒,讓趙構和文官趕緊催馬前行。

“眾將士聽令,隨我迎敵”,陳淬這一聲喊叫總算是把失魂的士兵喊了回來,隨即排兵布陣,擋於中途。陳淬曾多次與金軍作戰,宗澤知其智勇雙全,故去托其護送康王趙構。

趙構等騎馬急奔,忽聽得身後呼喊聲不斷,馬鳴聲漸漸靠近。

“康王殿下,我大金二太子特邀殿下營中一敘”,一隊金兵眼看越來越近。轉瞬間趙構這邊就被金兵衝的七零八落,被殺的,跌落馬的,哀叫聲一片。一名護從眼看金軍靠近,正欲搏殺,可惜技不如人,被一刀斬殺,鮮血澎湧而出濺了趙構一臉,趙構眼前一模糊,本能的勒緊韁繩,加上騎術不精,一下從馬上重重摔下,頓時就昏了過去。

而這再一醒來,趙構已經不是原來的趙構了。

本來還不清醒的趙鈞隨著馬兒的顛簸,一個激靈,總是被嚇醒了。聽著背後的廝殺聲,趙鈞也來不及想,先跑為敬,畢竟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提醒自己,這不是演習。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哪裏了,馬兒慢了下來。因為受傷加驚嚇的緣故,身心俱疲趙鈞在馬上睡著了。

就這樣,在一個初冬的黃昏,一匹馬,載著一個不屬於這裏的人,行走在一條鄉間小路上。身邊是一片死寂的黃,枯草在寒風中搖曳,恰入此時的北宋王朝。身後的地平線則是血色的紅,不知道是不是哪家將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