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冷,若王殷去到河北,自然沒有我立足之地,莫非郭威真的對我起了疑心,思及至此,我隻能悻悻道:“既是如此,那我必會在河北全力協助王公,為爹防禦北方遼人。”
“不!”郭威直接打斷道,“你就留在京師,河北你就直接交接給王殷即可。”
我心灰意冷道:“既然父親不信我,河北之事就煩勞王公了。”
郭威也陷入短暫沉默,站起身來到我身後:“兒啊,你我父子,何相疑至此?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莫非真就是為父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你娘不在了,青哥、意哥都不在了,爹不能再失去你了。”說完還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這麼說,我自然也不好再堅持,便躬身行禮:“既然如此,那就領監國教了,我告退了。”
“哎,雖然我現在是監國,但讓你留宿宮中確實不合禮法,大事將成之際,你我父子更要萬分小心。今夜你去城東館驛,我在那兒還留了個人給你。”
我疑惑地望著他,便行了個禮:“告辭!”正轉身要走,這才發現他案上竟然放著兩隻茶杯,這更令我疑竇重重,結合剛才小黃門的怪異舉動,莫非剛剛還有人在此?而郭威對我的態度,也因為於此?那這人又是何人呢?
不便久留,我隻得出宮駕馬趕赴河東館驛,京師剛逢大亂,整個城東街市都非常蕭條,不知今晚這河東館驛能不能找到一夕安寢之地啊。
正想著,河東館驛現在眼前,出乎意料的是,館驛外觀雖然破舊,但招牌和門窗擦得倒也幹淨,屋內還有燈火,昏暗的黃色透過窗戶照映出來倒使人覺得有一絲溫暖。
推開門,屋內景象更是令人吃驚,桌椅擺放整齊,地麵也是一塵不染,也沒有其他人,僅一青年男子坐在一側角落看書。
我走上前:“你是館驛管事的?好年輕啊!”
那人聽我說話忙站起身抱拳還禮:“您就是郭牙內吧?屬下李崇矩,受郭公之命在此等候。”
“哦,館驛管事的呢?我乏了,想吃點東西打熱水洗個澡睡覺。”我實在不想與他過多糾纏,隻是冷冷打斷。
“回稟牙內,京師動亂,屬下來時,館驛破損不堪,桌椅不見蹤跡,更不見管事和其他人。因您一直未到,屬下也實在不知該去找誰處理這些問題,隻能自己買了些桌椅,稍稍打掃,靜候牙內。所以今晚隻有牙內與屬下二人,牙內稍坐,屬下去後為您做飯。”說罷轉身往後廚走去。
聽完他的話,我對他稍有好感,但今日之事實在太多,也不願多去思考這些,便一屁股坐下,拿起他剛剛看得書,竟然是諸葛武侯所著《兵法二十四篇》,便也隨手翻看起來。
不多時,李崇矩端著餐盤上來:“牙內,先用餐,再看書吧。”
我放下書,他也將餐盤放下,剛剛就聞到香味,此時更是令我大開眼界,忍不住讚歎道:“數九嚴寒,你怎麼還能煮了一碗鯽魚蘿卜湯的?”
原以為今晚就一點幹糧充饑,不曾想竟然還有這飄香四溢的鯽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