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一片村莊中,女孩在床邊,透著橘紅的燈光緊緊攥著媽媽的手,懵懂的眼神透露出不安。母親看著女孩,盯著那雙靈動富有生機的橙黃色眼睛,隨後,緩緩的,輕輕的將女孩摟在懷中,輕撫著烏黑的短發,慢聲低吟,屋子中,飄起輕柔的搖籃曲,麥香將母女包裹。
女孩蜷縮在媽媽身邊,使勁收縮身體,似乎想要變成一顆受精卵回到母親溫暖的子宮裏。她不想問父親去了哪裏,為什麼還不回家,因為答案從來就沒出現過,媽媽隻會平靜的告訴女孩:“媽媽也不清楚。”久而久之,她的耐心消磨殆盡,這些問題,被封在了厚厚的水泥牆裏再沒提起過。至於現在,日子也不算難過,戰火還沒蔓延到村子,女孩也隻想靜靜待在母親溫暖的臂膀中,享受著母愛。
“如果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那該多好……”
溫馨的氣氛不再,漸漸的,四周變得漆黑寒冷,橘色燈光褪去顏色顯得蒼白,不再明亮,變得微弱無力,點在少女頭頂。少女坐起身,孤獨貪婪的爬滿她的全身,在腦中戲謔似的穿梭,這一刻,少女的心都凍成了冰塊。被無力感折磨著,她惶恐的舉目望去——四周有星星火光,被燒成黑炭的樹木和漆黑的土地,完美融入夜幕。
“我仍然記得那個夜晚,火燒到了我們村子,外麵還有軍官叫囂著。母親將家裏唯一的棉被潑上水蓋在我身上,我才沒被火燒死,但是母親就沒那麼幸運,”少女輕吸了口氣,接著說“爬出棉被,我看到的隻有遍地的屍骸,其中還有我的媽媽……”
說罷,少女悄然抬起頭,凝視著坐在對麵的醫師,那是一雙,富有生機且靈動的眼睛,清澈,卻又渾濁,深不見底。老醫師沒有看她,詢問起女孩年齡。少女有14歲,很年輕,手指卻磨出了老繭,她已經無家可歸,最依賴的親人不在人世,她很難過,多希望能嚎啕大哭,可想想,除了媽媽,還有誰會溫柔的安慰自己呢,悲痛很快化作沉默。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我……我叫風芪。”老醫師又陷入沉思,半晌,他問道:“你能做哪些事情?”女孩回答“我會燒飯,生火,洗衣服,劈木頭,隻要可以留下來,我什麼都會學的!”醫師搖搖頭不緊不慢道:“我可不會收留一個與我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你不能留在這裏。”女孩埋下頭,顯然是失望了,但她在臨走前依舊不忘再三感謝醫師的慷慨施舍讓她沒能餓死街頭。
還沒走出門,醫師又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紙,像是一個招工的廣告。“我確實不想留你,但不代表你不能在我這工作,正好,我還需要一個幫我采藥的徒弟。等我死了,沒人接替我的工作和職位,你也就自由了,怎麼樣,看看吧。”紙被推向風芪,筆擺在紙旁邊,風芪背對著紙筆。她激動的握緊拳頭,猛的轉身疾走上前坐下身,決定簽下這份職務,看著很果斷且堅強,可她低下的臉已經掛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