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家的男主人大概又出差了,這兩天夜裏靜悄悄的,水靈得以睡得安穩。
清早一陣鳥啼,水靈早早醒來,對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依然不知道如何打發這個禮拜天。
沒有事做,沒有目標,渾渾噩噩度日,水靈發覺這樣的生活很悲哀。這些年來曾許諾小姨的光明未來,就是這個樣子?
沒有理想,沒有事業,每天像螞蟻一樣茫然地重複著前一天的軌跡,到頭來終究是兩手空空,一無所有。水靈感到壓抑,卻又不知如何改變,多年前的那種無力和茫然仿佛又爬滿心頭。
衛生間的門虛掩著,水靈想也沒想便推門。裏麵的顧遠正靠在窗邊吸煙,一見有人進來,全身猛地一僵,嗖地把手裏的煙頭迅速扔到窗外,‘刷’地站得筆直,胸膛繃得緊緊的。
這突如其來的敬禮把水靈嚇了一跳:“怎麼了?”
顧遠長出一口氣,瞬間回過神來,撓著腦袋走了出去:“警校後遺症”
“你不覺得躲在廁所裏抽煙是很變態的嗜好嗎,再說我長得很像你們教官嗎,居然嚇成這樣!”水靈皺起眉頭。
“雖然長得不像,卻有共同的氣質”
“什麼氣質?”
“都很欠扁”顧遠頭也不回地說。
水靈不以為然,兩人從來就沒有過共同語言。
洗過臉,水靈順便把洗手台整理了一下。實際上,除了那些被他隨手放得亂七八糟的洗發水護膚品外,整個洗手間都是異常幹淨的,包括廚房和客廳,其整潔程度絕對是出自一個真正有潔癖的女性之手,完全不是顧遠這種大大咧咧的男人可以做到的……
水靈告誡自己,妄自猜測是愚蠢的,徒增煩惱而已。
水池邊上的夾縫裏有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小管,水靈好奇地找來工具把它挖出來,竟然是一直口紅。
顧遠就算再變態也不會有這玩意,水靈定定地審視著這支精巧的口紅——可以吃の口紅。
“我說,早飯吃什麼?”顧遠走進來,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問。
水靈一時茫然,竟說不出話來。
“你拿的什麼——”
顧遠奪過去一看,臉色立刻有些不自然。
“鬼知道哪來的”顧遠漫不經心地說著,毫不遲疑地把它丟進垃圾簍。
水靈愣愣地注視著那支已然躺在垃圾簍裏的口紅,心中悵然,它還是那麼簇新,那麼精致,黑色的金屬外殼煥發著俏皮的色澤。可依然擺脫不了被拋棄的命運,如同拋棄一塊石子,那樣決絕。
也許可以預見那樣的結局,但它左右不了自己的命運,如同不能遏止自己的期待。
“我說……早上到底吃什麼啊?”顧遠追問。
水靈搖搖頭,低頭走出衛生間,魂不守舍地飄回自己的房間。
不抱希望就沒有失望,不去期待就不會受傷,水靈知道自己最近的思緒混亂得反常,機械地翻出行李箱,麻木地收拾床上的衣物。
“我說,你又抽什麼風?”顧遠跟進來,冷冷地問。
水靈心灰意懶地收拾行李,一個字都不想說。
“不就是一支破口紅嗎,至於嗎?”顧遠抱怨道。
此時不走,難道要等到從他的房間發現女人內衣才肯走嗎?水靈一股腦地把衣服全塞進行李箱,也顧不上去疊。
顧遠一把搶過行李箱:“大清早的發什麼神經,居然跟一支口紅過不去!我哪裏知道是誰忘在這的,你們女人吃起醋來怎麼都一樣庸俗!”
“吃醬油都輪不到我,我有什麼資格庸俗!”水靈負氣說著,眼裏驀然有了淚光。
顧遠一時語塞,緩緩地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良久才開口:“知道就好,那就給我安分點”
說著,居然徑自走了出去,身形一如當晚那樣落寞。
水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遠,一時竟然不知怎麼才好,猜測他是因為處分的事心煩,自己更不該在這個時候無理取鬧,回想剛剛失態的樣子,更是窘迫不已。
水靈梳理著瘸腿小三柔軟的短毛,搞不懂為什麼顧遠給了它“小三”這樣奇怪的名字,也許是家裏的老狼狗叫老三,也許是因為它隻有三條腿,總之它就這樣進入了在這個寧靜的二人世界,悠閑地在水靈的膝間打著盹兒。
“它為什麼總是這樣淚眼汪汪地看人?看起來怪憂鬱的,你說它究竟為什麼難過呢?”水靈隨便找了個話題。
顧遠白了她一眼:“它在為它的眼睛感到難過,如果你得了沙眼,你也會淚流不止的”
“原來是這樣,下午帶它看看獸醫吧”
“不急,叫我們法醫來看看就行。不過,你的問題就嚴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