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元曆395年。
上午十一點整。
沈魈平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兩眼無神,愣愣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病房簡陋而狹小,一張單人床緊貼牆壁,旁邊擺著一張椅子和一個床頭櫃。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清水,以及一張病曆。
四麵牆壁被刷得潔白,空氣中充斥著酒精的刺鼻氣味。
沈魈動了動舌頭,在床上一連躺了幾天讓他的身體有些疲軟,但是還好,口腔裏的灼燒感已經消失,隻是還有一點疼。
咚咚咚。
病房的門被人敲響,一個女護士推開門走進來,掃了睜著眼睛的沈魈一眼:“你醒啦。”
護士年紀二十出頭,小巧的瓜子臉,眼睛明亮,雙手插進上衣衣兜,走到床前,微微彎腰:“恭喜你,經過七天的治療和觀察,你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等一會兒下來通知,今天你就可以順利辦理出院手續。”
聽見這個消息,沈魈心裏並沒有多高興,反而有一絲擔心。
生活拮據的他吃飯都不能大手大腳,根本沒有餘錢支付昂貴的醫藥費。
這裏是長南市規模較大的幾家醫院之一,醫院又是個花錢如流水的地方,就算是把沈魈賣了,恐怕也支付不起這七天的治療費用。
如果不是在昏迷中被人送到這裏,他絕不會選擇在醫院接受治療,哪怕可能會死。
沈魈想著,心裏自嘲道:“我這條賤命,誰又願意花錢買呢。”
看見沈魈一直苦著臉,頹廢的樣子。
護士怒其不爭地對他說:“你今年才十八歲,正是大好的青春年華,為什麼想不開要去喝百草枯呢,那可是劇毒呀,要不是被送來醫院的早,現在你恐怕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個世界不是有太多的精彩和奇妙嗎,你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留戀,甚至沒有你在乎的人了?”
沈魈抬起頭,看見護士明亮的眼神裏麵,跳躍著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眸光。
他搖了搖頭。
護士歎了一口氣,心疼地看著沈魈:“我不知道你以前都經曆過什麼,有一點我的確能夠看到。”
“你住院治療的這七天時間,除了你的班主任來探望過一次,再也沒有其他人來過,你是孤兒?”
“不是。”沈魈聲音沙啞,這是七天中他說的第一句話。
“那怎麼……”
護士的話沒有說完,病房的門突然被人粗暴推開,房門砸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嚇得護士原地起跳,尖叫了一聲。
“誰呀!這麼沒有禮貌,這是醫院,不是你家!”
“病人家屬。”一個雄渾的男人聲音在身後響起。
護士轉身,看見自己身後站著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身高至少一米八,高大威猛,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標準的國字臉,下三白眼睛,留著寸頭,滿臉胡子拉碴,板著一張僵硬的臉。
本來還很生氣的護士看見中年男人眼神晦暗,不苟言笑的凶相,立即嚇得小聲說:“麻煩你動作輕一點,不要打擾別的病人休息。”
隨後她轉向沈魈,詢問道:“他是你爸?”
沈魈輕輕點頭。
確認無疑,護士轉身就要離開病房。
關上房門之前,她在沈天良和沈魈臉上分別打量一眼,兩人的外表實在難以讓人認為這是兩父子,不光是長相,還有他們見麵時的狀態和情緒。
她輕聲嘟囔道:“一個文靜一個暴躁,父子見麵一點都看不出來開心,真是奇怪。”
沈天良看著躺在床上的沈魈,眼神裏沒有一絲慈愛,神情中露出厭惡:“不是跟你說過,在外麵不要叫我爸,多少次了還是不長記性。”
“那你何必出現在我麵前,難道就是為了看我躺在病床上的這副醜態?”沈魈沙啞的聲音也帶著情緒。
“哼!我隻是沒有想到,從小逆來順受的你,會有那個膽量去喝百草枯。”
“你是巴不得我早點死吧,這樣你就不用再看見我了。”
“說得對!隻可惜你這個逆子不爭氣,喝毒藥也不知道找個沒人的地方多喝幾口,偏偏就被人發現,送到醫院來!”
沈天良隻言片語間被沈魈點爆了脾氣,怒喝道:“不然的話,你老子我就不用繼續受法律的約束,在你成人之前必須要對你負責到底。”
“好在你也快了,再過一個月就是你真正滿十八歲的日子,一個月之後我們再沒有關係,你自生自滅,死在外麵都不會有人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