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的圍牆、爬了些許綠色的小磚樓、小巧而整潔、圍著純白色柵欄的花園、透著深棕色光澤的木地板……夏至眼裏的新家,充滿了讓他不安而又寧靜的色彩。
色彩雖然很寧靜,可卻沒有一樣有他所熟悉的溫暖,包括眼前這個穿著白色公主裙的小姑娘。
“你叫我沫沫好不好?姐姐、爸爸、保姆阿姨都這麼叫我。”7歲的許末甜甜笑著,笑容濃鬱的就像剛剛熱好的泡芙。
沒錯,就像泡芙,11歲的夏至找不出更合適的比喻來形容麵前的這個小姑娘,本能的想到自己喜歡吃的甜食。
“他們叫你什麼關我什麼事。”夏至試圖以自以為是的回答結束掉和這個小泡芙的無聊開場白,他自認為和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沒什麼話說,另外他忐忑的情緒也不足以支撐他勉強完成一個對小姑娘的笑容。
“你是我哥哥啊,”許末瞪大了眼睛,“哥哥要叫妹妹昵稱!”
哥哥?陌生的字眼沒來由的讓夏至更加煩惱,什麼哥哥,他不過是一個拖油瓶。一個甩又沒法甩的包袱。
“夏至,你怎麼回事,不許對妹妹沒禮貌。”楊沁皺了皺眉,拍了拍兒子,她不希望剛嫁進許家就給許家人留下一個她不會教育兒子的印象,雖然許遠行現在不在場,難保小沫沫不會向她爸爸告狀。
而事實上,夏至這個兒子也的確叫她頭疼。也許是因為她隻專注於自己的芭蕾舞而忽略了他,又或者是因為她前夫也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可兒子既然是兩個人的,又憑什麼隻要她負責。
“沒事,以後哥哥跟我熟了就好。”許末仍舊笑著,說出的話甜甜的,既貼心又溫暖。楊沁怔了下,心想這小姑娘會是這麼懂事?那為什麼許遠行說他的小女兒有點叛逆,不像啊……
“你好夏至,我是張楚瀾,沫沫的出氣筒之一。”一直安靜的站在客廳鋼琴旁邊的一個小小少年走了過來,大人似的朝方洛伸出手。
夏至打量了下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漂亮的像個女孩子的男孩,雖然不大習慣這樣打招呼的方式,可也不甘示弱的跟對方握了手。
“你就是小楚瀾啊,你父親最近忙嗎?聽你許伯伯講,他跟你父親是世交哦,歡迎你常來我家做客,這樣夏至也多個好朋友。”楊沁優雅而又嫻靜的拍了拍小楚瀾的肩膀,她一向知道該怎麼扮演一個稱職的女主人,即使她成為許家的女主人不過才一天……
不過她沒注意到的是:小沫沫眼中一閃而逝的不屑。
其實,就好像兩個人之間的立場問題,小夏至和小楚瀾的第一次見麵就在一種古怪的氣氛中完成。他們彼此好奇,卻也彼此都刻意的向對方展示著與眾不同。也許是雄性之間獨有的隱性較量,而且這種較量卻不是因為甜笑著的小沫沫,而因為對方看上去……都是那麼出色。
“你叫夏至是嗎?”沫沫打斷了兩個男孩之間的沉默,極天真的語氣,“為什麼你姓夏呢?呀,你要跟我一起姓許呢,你嫁到我家來應該改成許呢,是不是,多方便,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小沫沫似無意卻有心的話,尤其是那個“嫁”字,小小的刺傷了夏至,他介意,他很介意,他很介意自己是跟著媽媽“嫁”進許家的,俗話說,他就是那個最大的拖油瓶!
“也對,是蠻方便的,那麼祝你將來也嫁個姓許的,這樣生的孩子也還是姓許。當然,如果有人肯娶你的話。”夏至輕描淡寫的說著,邊說邊恨著自己:幹嘛跟個小屁孩一般見識。
“夏至,胡說什麼呢。”楊沁臉色不大好看,心裏卻也有對兒子不吃虧性格的絲絲得意。其實她並不過多在意夏至的想法,小孩子們,自然是要跟著大人生活的。即使現在不習慣,早晚也會適合。
楊沁了解夏至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她同時也認為,既然許遠行娶了她,那麼就同時要接受她的兒子。這是作為一個男人,和一個丈夫的責任和義務。更何況,他自己也有兩個女兒,許悠和眼前的這個許末。
許遠行的前妻,也就是兩個女兒的生母,在一年前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當時小女兒許末也在車上,大概是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所以受了些驚嚇,性格有了小小變化。用許遠行的話來形容,許末有時候乖巧,可調皮起來卻是整個大院最可怕的小惡魔,讓他這個做父親的頭疼百倍,看來他說的對……楊沁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三個孩子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