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晚自習九點四十的放學鈴響起,教室內卻並沒有多少人起身離開,渭北春也仿若未聽見放學鈴聲,繼續埋頭寫著。
過了一會兒,晏思曉悄悄地來到渭北春身旁說道“阿春,十點啦,走吧!”聽到女伴的聲音,渭北春的注意力才從圓錐曲線中抽出,邊收拾作業邊對著晏思曉說“曉曉,抱歉啊,這周末我不能陪你去書店買題了,我得陪我爺爺去檢查檢查老城。”,女孩帶著歉意,語氣中充滿真誠,晏思曉聳聳肩,有點習以為常,“好吧,那我和其他同學去了”。
同晏思曉告別後,渭北春騎著電瓶車急匆匆地回家。夜晚月光籠著老城的白牆黛瓦,似銀紗飄落,覆著女孩瘦弱的身影,純白皎潔,粼粼無聲。
渭北春將電瓶車停在小院子裏,看著屋裏亮著黃暈的光,傾瀉一片溫暖。“爺爺,讓您先睡,別等我啦,怎麼又不聽話了?”屋內和藹的老頭麵對孫女如撒嬌般的責備,隻是嘿嘿笑著,並不回答,窗戶的剪影映著一老一小的身影,溫馨寧靜。
周末,渭北春一早便起來,洗漱完簡單地吃了早餐便同爺爺一起出門。二人繞著渭城慢慢走著,時不時停下來看看村裏的黛瓦,青苔滿布,層簷鬥角。渭北春忽然停下,喊道“爺爺,這橫梁上的畫飾比上周脫落得更厲害了。”聞之,渭鍾山停下給自然資源行政主管部門打了電話,又繼續向前走。
渭城老城區有很多古村落,更不乏傳統村落,什麼嶽村,西關村,東關村,都是幾百年的老村子,其它傳統村莊也都近一百年。渭家住在渭城北的渭村,大家長渭鍾山自氣盛年少之時便繼承先祖之職,幾十年如一日地自願檢查守護著村落。
年過七旬,渭鍾山希望子女能接過去這份職務,可這小小渭城容不下渭北春爸媽的誌向,與渭爺爺幾番商討不歡而散後,二人便毅然決然地將阿春交給爺爺,去了大城市闖蕩,令老爺子無奈而又感到孤獨。欣慰的是,孫女阿春孝順,一直陪著爺爺守著這些村落。
從跟在爺爺屁股後頭的牙牙學語,步步蹣跚的小女孩,到麵容清秀,嬌嬌小小的妙齡少女,渭北春這麼多年一直跟著爺爺巡村。每年春到,渭北春便和爺爺一起畫繪塗漆,盡微薄之力修補著村莊。但二人並不是專業人士,渭鍾山也隻能憑借多年見繪經驗塗補一些較新的塗繪,對上了年歲的老古董便不敢動,隻能打電話給自然資源行政管理部門,讓專業人士來修補。老頭雖感覺對精美的丹青碧華無從下手,但能及時發現這些雕飾的剝落,也讓老頭覺得自己盡了守村人的職責。
又一年春到,渭北春今年已是要麵臨人生第一大關的高三學生,迎來了高考倒計時。渭鍾山本來決定讓孫女放棄巡村,全心學習,可抵不住渭北春堅持要巡村,加之他被孫女巡村不耽誤學習的話說服,老小便提著漆桶,趕赴與春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