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丹妮已經有過好幾次「離職」的念頭。但這一次，她感覺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樣。她沒有刻意地勸自己冷靜，不要衝動。她隻是想給自己一天的時間，平靜地想清楚，然後做出選擇。
看完離職流程，丹妮拿出藍牙耳機塞進了耳朵裏。因為需要聽客戶發來的語音消息，所以羅雪默許大家開會時使用耳機。
她並沒有打開降噪功能，避免萬一羅雪或舔狗問自己問題時，沒有聽見，豈不是惹禍上身，自找麻煩。
耳機裏播放著丹妮喜歡的那個恐怖電台的節目。摸魚一整天，丹妮收聽了四五個真人訪談的錄音，爽極了。
雖然她表麵上看起來波瀾不驚，實則體內早已分泌了大量的多巴胺讓她感覺到了愉悅。聽到駭人之處她就利用雞皮疙瘩和脊背發涼來舒緩恐懼。
果然，當開始不在乎之後，一切就變得舒爽起來。羅雪和舔狗一號的聲音也不再那麼刺耳。無論她們說什麼，丹妮都已經無所謂了。她感覺到了輕鬆和難以形容的自在。
很快就熬到了下班，丹妮快速收拾好個人物品，像一個無情的渣女，篤定又瀟灑地轉身離去。
坐進車裏——開車回家——到家洗澡——洗完澡後啃一片全麥麵包——刷牙——上床。
全套動作一氣嗬成。
丹妮想趕緊見到外婆。雖然今天的委屈自己已經消化了，但她就是特別想見見外婆。並且，她有一些疑慮想聽聽外婆的建議。
丹妮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老懷表，打開表蓋，紅色的心形寶石和綠色的指針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著她。丹妮毫不猶豫，把綠色指針撥到了數字10，然後按下了紅寶石。
丹妮的眼前出現了一幅還未完成的拚圖，那是她童年時反複玩耍的一套拚圖，拚圖的圖案是藍精靈。
外婆站在丹妮的身後，看了看拚圖說：“不錯嘛，妮兒，這麼一小會兒功夫，你把拚圖的邊緣都已經拚好了，真能幹。”
這是丹妮和外婆共有的拚圖習慣——無論任何圖案，她們總會先找出那種有1-2條垂直邊的碎片。這種碎片必定是拚圖邊緣的圖片。用這樣的圖片很快就能把拚圖的邊緣給拚湊出來。
然後再由外向內去填充與完成整幅拚圖。
“婆婆，您要和我一起拚嗎？”丹妮向外婆發出了邀請。
“好呀。”雖然這個拚圖外婆也已經玩過很多次了，但她還是欣然接受了小孫女的邀請。
也許智慧的外婆深知每一次的陪伴和參與都是一次新的體驗。即便是玩同樣的拚圖，獲得的樂趣卻是不一樣的。
“婆婆…...”丹妮突然開口道，但欲言又止。
“嗯，怎麼啦，妮兒？”
“婆婆…...您在廠裏工作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壞人呀？”丹妮盡可能用小朋友的口吻提問。
“壞人？什麼樣的壞人啊，妮兒？”
“嗯……就是……那種用自己的權利去為難與欺負下屬的人。”頓了頓，丹妮又補充了一句：“我是看新聞裏講的，所以好奇問問婆婆，看看您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壞人？”
外婆想了想說：“可能是婆婆的運氣比較好，遇到的同事和領導對我都很好，沒有遇到過像你描述的這樣的壞人。但是，廠裏確實有類似的情況存在。你秦阿姨就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所以，後來她才找關係想辦法離開了車間，去了食堂。食堂那裏的人都挺好的，人際關係相對比較單純。小秦的選擇是正確的。畢竟，工作占據了人生的大部分時間，如果一直不開心或者太壓抑，是會影響健康的，那就太不劃算了。”
“婆婆，您不是秦阿姨的領導嗎？”丹妮一直「聽說」和「以為」外婆就是秦阿姨的領導。
“哈哈哈，婆婆不是，你秦阿姨不歸婆婆管。但是小秦很好學，常常來找我請教問題。我能幫忙解答或指點的時候，就盡量幫一下她，僅此而已。你秦阿姨有她自己的領導。”
“秦阿姨的領導是個壞人嗎？”丹妮假裝天真地問道。
“emm…...”外婆陷入了思考。
片刻之後外婆繼續說：“也不能武斷地說她就是壞人吧，因為壞人這個詞語的定義還是挺寬泛的。比如，違法犯罪的人肯定是壞人。但是秦阿姨的這位領導並沒有違法犯罪。不過呢，廠裏不喜歡她的人倒是挺多的。而且，婆婆會覺得她利用廠裏給她的權力去為難和控製其他工人，這個行為是卑劣和不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