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大家都陷入沉默，隻有麵前的小火堆偶爾傳來燃燒的劈啪聲。
“等十六醒了，我會讓十六傳消息回去，就說任務已經完成了，後麵的，就看你們自己了。”無霄抬頭看向我，“我這一路的任務，就是護送澤哥哥到河東，還有就是在你見到郝家人之前，殺了你。”
“所以在墳頭山你把我推下懸崖，但是自己也受了重傷，是為了讓郝二相信，你是在有努力救我的？”
“自然，若不這樣做，澤，郝二公子又怎麼會繼續相信我？我的任務是殺了你，就像你沒有存在過，不能引起任何人懷疑。”無霄頓了頓，有些艱難的開口，“我給你們的名單裏，有好些人沒有做過什麼壞事，甚至為了萬隆盡心盡力的人也大有人在，你們，能不能......”
無霄垂下頭去，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有些不忍，轉頭看向郝二，郝二目光微動，抿了抿嘴唇，終於低聲說道：“我自會讓他們查問清楚，他們身上的毒，陸厘，你去研究研究能不能解開。”
“是！”陸厘鄭重點頭。
“無霄，你......”我有些遲疑的開口，“你不能也......”
“我沒辦法！”我還沒有說完，無霄便打斷了我。“我本就命不久矣，而且，我是最早就中了毒了，如今，他們給的解藥對我的作用也越來越小。”
無霄的眼裏閃動著淚光，似是掙紮著對我扯出一個笑容。
“路小姐，我害了你這麼多次，原是我對不住你。如今我這條命便是賠給你的，請你，原諒我！”
我此時卻突然無法開口，我沒法替路向桐原諒他，真正的路向桐已經死了。
見我沉默不語，郝二握住我的手，眼裏滿是疼惜。
隻是，無霄命不久矣，再追究下去，似乎也無濟於事。
我不再糾結，也不打算直接說出原諒他的話，隻低聲問他：“你還有什麼願望嗎？”
無霄似是早就想到我的反應，自嘲的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看向麵前的火堆。
“再過一個時辰，他們就該醒了。我會告訴十六我已經殺了你，並讓他帶人回西風鎮傳信和善後。我們這些隻接受任務的人，就像被人操控的傀儡，之後要怎麼利用這些傀儡找到幕後黑手，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我身上的毒約摸著在日出時分會發作，會疼痛難忍。但我還是想看一眼日出，然後在陽光下死去，你們可以幫幫我嗎？”
“好。”郝二歎息一聲，就站起身來，牽起我的手朝著他的帳篷走去。
“在十六走之前，你先藏在我這裏吧！”郝二拉下門簾，收拾著帳篷裏簡單的床鋪，“你睡我的位置，我就在門口守著，你不用擔心。”
我仍有些擔憂，郝二現在越冷靜，我越覺得他在壓抑自己的內心。
“郝二，你......”我拉住他一直在收拾床鋪和衣物的手，“郝二，你先別管這些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怎麼不好？我們已經揪出來內鬼了，不是嗎？”郝二頹然的放下手裏的衣服，聲音略微顫抖，“其實，我早有心理準備的，你之前跟我說了這麼多，我自是相信你的。隻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當他自己親口承認的時候，我仍然是慌了神，亂了陣腳。”
我眼眶微熱，不禁走到他身邊緩緩的環住他。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世人之心本就難以揣摩。”
“他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我感覺我很憤怒，心裏憋著一團火，但是他又說了那些話，我又覺得無比失望，心裏冷冰冰的。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他們害了你，害了阿和，也許還害了很多人，我真想一刀砍了他們。但是他們隻是傀儡，我真的......”
“你還記得我們此行的目的嗎？”我知道他現在心裏很亂，不過也隻是暫時的，“我們此行要幫鈺王殿下找出河東的奸細，還要盡可能幫助林將軍籌備軍餉。也許我們早點完成任務，就能拯救更多的百姓免受戰火，還有更多的人需要我們。無霄背叛我們，他死有餘辜，但是至少他給了我們很多線索，我們按照這個方向繼續查下去，一定會有所收獲。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