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川看著弟弟陸明泉消失在夜色裏。
他悄悄來到菊花房門口,猶豫一會,舉起手敲了三下門。
“滾,回你羊圈去,我連一頭母羊比不上,你有多遠滾多遠。”
菊花還以為是陸明泉回來睡覺,在門外敲門。
陸景川又敲了三下,菊花又開口大罵。
良久,陸景川才壓低聲音說:“是我。”
屋內的菊花分明聽出不是丈夫的聲音。這聲音渾厚有力,帶著粗獷男子的磁性。
而陸明泉一副鴨公嗓音。
菊花內心掙紮一會,最後還是跳下床,打開了門。
記憶一下子回到二十多年前那個夏天的上午,陸景川推開門便緊緊抱住她。
“你來幹什麼!”菊花輕輕地說。
陸景川沒有回答,直接走進房裏,這次他並沒有像二十多年前一樣,一進來便猴急抱住菊花。
他走進來連自己也不知說什麼,菊花把門鎖上,在陸景川身邊低下頭,臉頰灼熱。
隻見她穿著一件無袖上衣,昏暗燈光中,還能看見她腋下藏著一小撮腋毛,淡淡的,不算濃密。
二十多年過去,兩人都曾經有了更多顧慮。
陸景川本來進來想教訓一下菊花,叫她以後不要欺負弟弟陸明泉。
但聽到門環上扣的聲音,他竟有點不好意思,這跟過去的他不一樣。
陸景川想找張凳子坐下,卻隻有梳妝台鏡子前有一張椅子,他不想坐在鏡子前。
他隻好在床沿上坐下來。
菊花摸不著頭腦,她本以為陸景川一進來就有好戲,誰知他進來話也不說,不知想做什麼。
她一個女子,也不好主動出擊。
陸景川坐在床沿邊,良久才說:“聽明泉講,你老欺負他。”
“我怎麼欺負他……他要是個男人,我疼他還來不及。”
“他怎麼就不是男人了。”陸景川嚴厲地說,說到“男人”兩字,降調八分貝,似乎他也覺得心虛。
“你心中沒數嗎?難為你三個侄子喊你大伯,大伯那麼親熱。”
“你……”陸景川揚起手想打菊花,可菊花還把臉迎上去。
陸景川把手放下,低下頭沉默一會,他繼續說:“男人也需要鼓勵的嘛,你天天像頭母老虎一樣,對他嗬斥,他怎麼硬氣起來。”
“有怎麼成母老虎,女人溫柔是男人哄出來的呢。
男人鐵剛,咱女人自然溫柔似水。他爛泥扶不上牆,怎麼去溫柔。
時間久了,陰陽失調,換誰都浮躁。”菊花說。
“你不能再耐心一點,好好鼓勵他。他又不是太監,完全不可能。
你還記得那頭母羊,癱倒在羊圈裏,幾天爬不起來走路,可見他還是有潛力的。”陸景川耐著性子說。
“你直接說我魅力比不上一頭母羊好了,何必拐彎抹角來罵我呢?
我為他喊加油喊十幾年,得到是什麼。”菊花感到十分恥辱。
陸景川也低頭歎氣,菊花也在床沿坐下慢慢靠近他。
“經過你力能扛鼎荒野之力,誰還瞧得上那手無縛雞之力。
我心心念念都在你身上,我想著你們同一個娘生的,應該差不多一樣。如今看來一個天上的,一個地下的。能上天,誰還想遁地呢。”
菊花說著緊緊抱住陸景川。
陸景川想著弟弟的窘況,他再這樣十分不是人。
他極力掙脫菊花,起身想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