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珘看了眼臉色慘白的月影,又看了一眼虛弱的鍾暉,隻覺得眼眶一熱,他小聲道,“謝謝你們。”
鍾暉愣了一下,連忙擺手,一貫嬉皮笑臉的樣子都收斂了,認真道,“公子別這麼說,是屬下失職,何況公子那日是為了保我們,才吃了這麼多苦,屬下沒能完成殿下的囑托,心裏實在愧疚。”
伏野還要回宮裏,不能與他們一起,他弄來一輛馬車,外加兩匹快馬,又給她們裝了一大堆應急的藥品,水和幹糧。
當晚,伏野站在鎬都城外的酒肆裏與她們告別。臨走時,鍾暉與伏野對了個眼神。
下一瞬,孟玹隻覺得後頸一疼,直挺挺的昏過去了。
鍾暉淡淡收回手,伏野去酒肆後麵牽出另一輛馬車,鍾暉把人扛上去。
孟珘微笑著看向身旁的錦書與小珘,“錦書,拜托你了。”
錦書“刷”地一下眼淚下來了,他抱著睡著的沈觀棋拚命搖頭,“公子,你帶著奴吧,沒有奴照顧,您會不適應的……”
孟珘笑容不變,眸中也已蓄滿了淚水,“觀棋受了驚嚇,夜裏若是睡不安穩,你與他說說話,錦書,請你照顧好觀棋,我在此謝過你了。”
雖然不舍,孟珘仍是扭頭上了馬車。
鍾暉翻身上馬,對著伏野頷首,“辛苦。”
伏野點頭,“一路平安。”
馬車緩緩向前,孟珘沒忍住,輕輕掀開車簾一角,餘光瞥見錦書抱著沈觀棋,上了另一輛馬車,他終於鬆了口氣。
這是她們背後偷偷商議好的,沒告訴孟玹三人。
休息了一天,月影此刻能端坐在馬車中了,他一手揉著心口的傷,直勾勾的盯著孟珘的臉。
孟珘被他看的不自在,“怎麼了?”
月影笑笑,用手肘推了推他,“你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什麼?”
月影笑的更加揶揄,“像正夫啊,我有預感,等咱們再回來鎬都,說不定長寧公主府就是你說了算了。”
“啊?”孟珘被說的臉熱,隻不過他臉上本來就紅腫,所以看不出來有沒有變紅,“你瞎說什麼?”
“我這怎麼能叫瞎說?”月影拍著胸脯保證,“我看人很準的。”
經過月影這一翻玩笑,孟珘離開鎬都的愁緒和忐忑被衝淡,人也放鬆了下來。
月影在伏野拿來的藥中翻了翻,終於找到一瓶能上臉的。他聞了聞,確定沒有不合適的藥材,這才敢往孟珘臉上塗。
身邊沒有鏡子,孟珘看不到自己的臉變成什麼模樣,但是一定腫成了豬頭!
他憤懣的想,她們如此對待一個孕夫,一定會遭報應的!
果然不出所料,脫離了鎬都地界,施淵的人便沒那麼緊追了。
自從進了江南,來自京中的追殺便徹底消失。
一連幾日逃命,三人都累的夠嗆,特別是她們之中兩個傷員,一個孕夫。
這日, 她們終於敢找一家客棧落腳。
傍晚,休息好的鍾暉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才推門進去。
她行禮道,“公子,至今聯絡不上殿……咳,小姐,咱們應當往哪走?”
孟珘也不知道,她隻知道沈辭盈來了南邊,卻完全不曉得該怎麼找。
他都許久沒收到過沈辭盈的信了。
鍾暉歎了口氣,“我姐姐也……沒有消息。”
三人齊齊歎了口氣,好不容易逃脫了追殺,可前路仍是一樣迷茫。
孟珘忽然念了一句“奇怪”,他皺著眉,“你們有沒有覺得,追殺我們的不是一路人?”
月影皺著眉,“確實,有的拚命殺你,有的卻隻想抓活口,幹這一行如此卻猶豫,真不像話。”
鍾暉附和:“真不像話。”
沒等三人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客棧下麵傳來動靜,聽著格外慌亂。
鍾暉剛把耳朵貼上門板,便聽見外麵大吼一聲:“快!叛軍打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