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淵連忙攔住宸貴侍,“父侍,不怪殿下……”

沈辭盈暗自驚歎了一聲,抱著肩膀站在一旁看著施淵演。施淵是會武功的,不僅僅因為前世的經曆,僅憑剛才那一下子,她就已經試了出來。

他下意識的還了一下,不過反應很快,立刻把動作收了回去,偽裝成了一副柔弱樣子。

沈辭盈牽了牽嘴角,踱步走上前,將手中仍然攥著的玉佩整理一下,彎腰係在施淵腰間。

施淵愣了一下,連忙低頭握住沈辭盈的手,“殿下,這不合規矩……”

宸貴侍也一頓,隨即抿唇露出一個笑容,他輕咳一聲,“好了阿淵,你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有什麼不合規矩的?”

沈辭盈重新抬起頭,看向施淵的眼睛裏藏著淡淡的笑意,“方才是孤的不對,如今天色已晚,確實不方便驚動太醫,正好周蔚回來了,孤叫她給你看看。”

施淵麵色泛紅,他垂下頭,溫婉的點點頭。

宸貴侍看見這兩人終於不冷著臉,連忙招呼宮人去擺宴,沈辭盈剛要拒絕,被宸貴侍不輕不重的瞪了一眼,“今日上元節,吃完元宵再走能怎麼樣?現在宮門落鑰還早著呢。”

施淵見狀也懇求道,“殿下,您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父侍時常擔憂您呢。”

宸貴侍是個什麼性子,沈辭盈比誰都清楚,他會不會擔憂自己,那可真不好說。與其說宸貴侍,沈辭盈倒是聽出了施淵的弦外之意。

她笑了笑,心想原來在這等著呢。她和施淵婚前不認識,婚後也不熟,她不知道施淵如何能裝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樣子,反正她做不到。

往大了說,她們兩個之間隔著國仇家恨,往小了說,她弄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男人來膈應他。施淵這深情裝的,實在是莫名其妙。

湯圓是黑芝麻餡的,甜的要命,沈辭盈勉強吃了兩口,偷偷去內殿灌了好幾杯茶水。

等到出宮的時候,沈辭盈上了自己的馬車,卻始終沒等到施淵的動靜,她撩開車簾,看見男人正為難的站在幾步之外。

發現沈辭盈正看他,男人走近兩步,行了一禮,溫順的眉眼染上一絲窘迫,“殿下,臣侍出門前沒有帶馬車,殿下可不可以……捎帶臣侍一程?”

沈辭盈掃了一眼施淵的腿,後者會意立刻解釋道,“今日蘇侍夫與程侍夫相約去城外上香,臣侍想著路途遙遠,兩位侍夫身邊又沒有女子跟著,租賃外麵的馬車總歸不安全,所以……”

沿著施淵的話頭,沈辭盈從腦海深處努力扒出這兩位侍夫的記憶,然而她想了半天,還是沒能把人對上號。反而想起了自己在上寧郡立下的雄心壯誌。

她想把公主府後院的男人都打發了。

前世的時候,這些男子跟著她沒享到什麼清福,一開始都是因為什麼出色的地方,被她寵過一段時間,時間一長她就膩了,自然就把人家拋在腦後,尋覓下一個新人去。

後來天下大亂,朝局不穩,二公主登基,她過的一日比一日慘,那些侍夫跟著她說什麼不肯離去,最後的結局要麼死了要麼瘋了,總之都沒什麼好下場。

沈辭盈閉上眼睛,她對這些人是有愧疚的。

她重新睜開眼睛,對著施淵道,“上車吧。”

施淵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連忙提著衣擺上車,他端坐在沈辭盈身旁,不遠不近的,溫順的樣子倒是不惹人厭煩。

馬車停在長寧公主府門口,施淵猶豫了一瞬,看著仍然閉目養神的沈辭盈,小聲的道謝,“多謝殿下。”

馬車中隻點了一盞小燈,昏黃明滅,能看見的範圍很小。在黑暗的角落裏,施淵那雙溫柔的眉眼露出了哀傷,他癡癡的看著女人鋒利的眉眼,不自知的出了神。

直到沈辭盈睜開眼,鳳眸中的溫情褪去,如同看待陌生人的一樣的掃向他,施淵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連忙彎腰行了一禮,掀開車簾逃也似的跑了。

獨留沈辭盈一人坐在馬車中,長久的不解。

侍衛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殿下,去孟公子那裏嗎?”

施淵腳步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嚇的他的隨身小廝驚呼一聲,“主夫,您流血了!”

“不了,他今日要帶著觀棋逛燈會,想來沒空搭理孤,”沈辭盈笑了笑,掀開車簾走下馬車,站在了莊嚴華麗的長寧公主府門口。

前世,這裏曾是關押她的牢籠。隻不過那時的公主府已經破敗不堪,除了四麵高牆什麼都不剩。

施淵忍著痛站起來,在小廝的攙扶下走到沈辭盈麵前,“殿下恕罪,臣侍失儀了。”

沈辭盈看他一眼,不知這人怎麼走路的,平地竟能摔的滿手是血,忍不住對施淵是否會武功這一點產生了動搖。

“扶著正夫回去,去蔚然院請周大夫過去,”沈辭盈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濃濃的倦色,抬腳向自己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