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狀況沈辭盈不太了解,隻依稀記得孟珘的母親是個很是古板的文官,在朝堂上公然批判今上奢靡浪費貪圖享樂長此以往必定國將不國,讓聖上臉麵很是不好看,加上後來此人又卷入了江寧反詩一案,被今上直接抄家了。
隻不過那時的沈辭盈正在西北吃沙子,與其關心朝中哪個嘴欠文官被罰了,不如想想下個月的糧草去哪個部落搶。
沈辭盈知道的這一點過往,還是前世的時候,那時寧北三郡已經發生了很嚴重的雪災,次年開春之時,天氣轉暖,寧北三郡起了瘟疫。
寧州因為距離不遠,也遭受到了不小的衝擊,而孟珘的外祖家是做藥材生意的,當時的地方官員為了控製局麵需要大量的藥材,便將主意打到了寧州的大藥商——曲硯,也正是孟珘的堂姐身上。
一夜之間,曲家覆滅,而寧北的瘟疫還是沒能控製住。
曲家唯一逃脫的是個剛剛滿十三歲的男孩兒,一路逃到了鎬都,路上受盡淩辱最終找到了大理寺門前,敲響了登聞鼓後便昏倒在地。
說來也巧,那段時日沈辭盈正在大理寺盯著另一樁案子,那天孟珘親手做了碗甜湯送到了大理寺門口。
他身子太差,自從發現有孕時便胎象不穩有小產的征兆。他們兩個頭天晚上才吵過一架,翌日當孟珘挺著八個月的身孕主動服軟,沈辭盈就是再不願意也得順著這個台階下來。
一出門就正好瞧見了這擊鼓鳴冤的少年。
少年與孟珘眉眼很是相似,沈辭盈下意識留意了一點,沒想到這少年正是孟珘姑母家的小兒子,永安二十七年的動亂便從這一刻起正式拉開了帷幕。
半月後,寧北一帶的難民大批量湧入鎬都,鎬都就此爆發瘟疫。
沒過幾天,孟珘就在這一場來勢洶洶的疫病中病倒了。禍不單行,孟珘動了胎氣早產,偏偏又因身子太弱而難產,疼了一天一夜,最終生下的卻是個死胎。
再然後……沈辭盈眸光一暗,視線向下移到孟珘腹部,暗衛來報,說是孟珘已經喝了那碗避子湯,並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她心頭稍安,隻要再過段時間,再去尋個大夫來把一下脈,她就完全放心了。
至於避子湯這事,孟珘則永遠不需要知情,這人膽小又愛哭,若是知道了此事說不定要嚇成什麼樣子。
沈辭盈彎了彎唇,一個用力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裏坐著,“吃飯吧,早些養好身體,孤帶你去。”
孟珘怔了一下,乖順的點點頭,原本繃緊的身體也努力變得放鬆。
眼睫毛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水珠,看著人時仿佛含著汪春水。
直讓沈辭盈心頭一熱,她握著孟珘的細腰,手掌下意識的用力,眼神也變的幽暗。直到懷中的人不適的嚶嚀一聲,她才驀地鬆開了手,兀自笑了笑。
隨後沒事人一樣的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枚蝦仁,遞到孟珘嘴邊。
孟珘方才因為驚嚇而慘白的臉色,瞬間變的一片潮紅,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沈辭盈的神色,見她神色平淡,甚至好心情的掛著笑容,這才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去,含住了那枚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