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了八年前?(1 / 2)

沈辭盈半夢半醒之間,聽得耳畔有男子啜泣之聲,她緊了緊眉頭,方才從那一場光怪陸離的大夢中掙紮醒來。

剛一睜眼,入目的是一床淡青色的床帳,上麵繡著梔子花的圖案。空氣中飄著烏沉香的味道,仔細嗅聞,才發現其中夾雜著淡淡的石楠花香。

太陽穴突然尖銳的刺痛,沈辭盈皺緊了眉頭,抬手按住額角。此時那道細聲細氣的哭聲便顯得很是吵鬧,沈辭盈很是煩躁,想也沒想,不知順手抓了一個什麼東西,向著聲源處砸了過去。

隻聽一聲悶響,隨後就是瓷器碎裂的聲音,哭聲戛然而止。

沈辭盈翻身坐起,剛一觸碰到腳下的名貴地毯,她整個身體便僵在了原地。

倒不是因為那蜷縮在桌子下,血淚糊了一臉的受驚少年,而是因為這間屋子,分外眼熟。

沈辭盈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掌,兩手掌心幹幹淨淨,手背上也沒有醜陋猙獰的疤痕,她試著雙手緊握,複又鬆開,充滿了久違的力量感。

自從佑熙元年的那場戰亂之後,沈辭盈已經不記得這雙手有多久沒這樣不痛不癢過,很是平常。當年那場仗一直打到了皇宮門口,燎天的戰火燒了三個月,不知葬送了多少英靈豪傑。

正當沈辭盈為此唏噓不已時,她才意識到另一件不對的地方,她身上仍然穿著最名貴的織雲錦。要知道自從佑熙三年之後,她便處於被軟禁的狀態,手下的各處資產皆被查封,平日裏的溫飽已然成為了難題,自然也就沒再穿過什麼好料子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藏匿在桌子下的少年發出一兩聲微弱的痛呼,聲音很輕很輕,還是讓沈辭盈抬眼看了過去。

這一眼,卻讓沈辭盈更加茫然了。

隻見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生的白淨纖細,身上隻著了一件破舊的月白中衣,根本遮不住渾身的青紫痕跡,胸前的風光更是暴露無遺。

沈辭盈眸光向下,隻看到兩條長腿交疊,腿根與腳踝處青紫的痕跡最為鮮豔顯眼。

少年的額頭仍在流血,他身旁正躺著一堆碎瓷片,不難看出是誰所為。

沈辭盈閉了閉眼,暗罵一聲“造孽”,她站起身,想要走近去看看那名少年的傷。

卻沒想到沈辭盈的靠近讓少年變的驚恐,他縮著身子,拚了命的往桌子下麵躲。見躲不進去,他的麵容一下子變的哀戚又絕望,不僅不躲了,反而向著沈辭盈的方向蹭了兩下,在沈辭盈近乎驚慌的眼神中,平靜而又恭順的打開身體,張開了雙腿。

就躺在那一堆碎瓷片上。

沈辭盈眉心跳了跳,她看著少年那雙毫無生氣的麻木、絕望的眼,緩聲念出了記憶中一個早已褪色,不再有一絲餘溫的名字:“孟氏。”

少年眼睫輕顫,隨即平靜的偏過頭去。

這下子,沈辭盈的驚慌是再也藏不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孟氏不是已經死在了永安二十七年的那場瘟疫中了嗎?沈辭盈明明記得,當初是她親手點了一把火,連帶著這處宅子一起,燒成了灰燼。

如今這人還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沈辭盈確定那一場大火不會留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更何況,她是親眼看著孟氏受不住病痛,服毒自盡的。

一個荒唐的念頭忽然出現,沈辭盈顧不上少年的傷勢,急匆匆的走到梳妝台前。

銅鏡中映著一個年輕美豔的女人,柳眉,鳳眼,紅唇。

一個年輕的女人……

沈辭盈剛過而立之年,她還算不上年邁,可是,與鏡中之人卻是不同的。

她,忽然年輕了好多年。

梳妝台上仍然放著一頁信箋,上麵寫著簪花小楷,沈辭盈沒去注意內容,隻大致判斷當是一些情人間的私房話,隻是上麵兩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永安二十六年七月初四,你仍未至。

永安二十六年?那不是八年前嗎?永安是先皇的年號。

沈辭盈驀地後退了兩步,雙手扯著那薄薄的一張紙,她勉強克製著手上的力氣,才不至於將紙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