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綿長的細雨好像織成了一張紗網,把人世間萬物籠罩著,月光,那可憎的涼月,因為烏雲的翻騰而時隱時現,此時,正值深秋,涼風蕭蕭,好似刀片般劃得人生疼,這樣的天氣,正適合邪惡滋長,生根發芽,結出惡意的果,卻開著豔麗的花。法院門口,兩人正站在那裏,穿著一身黑色皮大衣,與這秋夜合為一體,上麵的雨滴閃著刺骨的光。其中那個矮些的人從袋子裏拿出一根撬棍,正準備開呢,大門卻好似生畏般顫顫巍巍地開了。“啊?”另一個高些的緩緩開口道,“法院晚上不鎖門?裏麵不會有詐吧?”說罷,用懷裏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雨珠,“管他的,進去瞧瞧唄,不行咱就跑,反正車子就停在道邊,離這又不遠。”那個矮些的邊說道邊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水滴,說罷,還在空中甩了甩手。“說到這個,你車子停在監控盲區了嗎?”“當然了,我又不蠢。”隨後這二人便一同走進了法院,月光又撒向了外壁上,上麵寫道:“公正、平等、正義、法治”,上麵看著像是個傾斜的天平。
法院裏,空蕩的走廊裏,黑暗擠在裏麵,喘著寒氣,他們二人的腳步聲被這死寂的法院襯得格外刺耳。突然,那個高些的人舉起右手,他們兩個人便在一間法庭門前停了下來,“停,裏斯,你聽到什麼了嗎?”寒光紮在地上,除了他倆彼此的呼吸外便無其他。“有嗎?你不會聽錯了吧?恩格「大人」?”“不,我很肯定,我們的目標定在隔壁,還有,別叫我「大人」,隻是「無名」給我安排了個臨時指揮官的職務你就嫉妒啦?”“嗬。”他輕笑一聲,邊走邊說道,“如果不是,你就給我一百……”傾然間,他嘴角的淺笑便消失了,反而耷拉下來,像氣球漏氣了般,有嘶啞的聲音唧噥道:“好吧,「大—人—」!你贏了!”聽了這話,恩格微微一笑,又頗為得意地挑了挑眉,但那雙腳仍然如貓般輕巧。透過窗戶看去,他又嚴肅起來,是的,目標的確在裏麵,但他卻聲嘶力竭地好像在與人爭辯著什麼,隻見那人頭發亂得好像鳥巢一般,左幾縷,右幾絲,雙手在空中比劃著,像一個瘋子一樣病狂喪心,灰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好像也會沾染幾分癲狂。他在幹嘛?難道裏麵有人?恩格摸了摸腰間的手槍,用狐疑的眼睛將整個房間掃視了一遍,四周靜得出奇。
空無一人……
那他在幹嘛?“他瘋了吧?裏麵啥也沒有。”裏斯皺起眉頭嘀咕著,語氣裏卻還留著幾分遺憾。“噓——”恩格將食指豎在嘴前,眼睛卻仍死死盯著目標。這種瘋子「無名」要來幹嘛?管他的,反正我就是幹這行的,恩格心裏嘮叨著。突然他開了門,抓起腰間的槍,對著那人,便是一槍,那人應聲轉頭,一雙渾濁的眼球遲鈍地轉動著,如同生鏽的機器一般,月光照來都好像映不出光,當子彈紮進他身上時,先是一驚,好似那來自地獄惡鬼般的嘶嚎回響在房間裏,久久無法散去,四周也好像被這叫聲玷汙了般,令人可憎,驟然間那叫聲又戛然而止,留下一陣轟然的倒地聲,好似一場盛大的落幕,生命的落幕,雨水從窗戶吹來,飄落在他身上,留下一朵白花。
“不是,他叫什麼?我隻是射了瓶克他命而已。”恩格戰栗地問道,“你快點把他拖到車後備箱裏去,注意別讓人發現,還有把東西掛上。”他迅速走出房間,頭也不回地向大門走去,好像再多看那人一眼便會染上那汙穢,再也無法洗淨。裏斯盯著地上那個不省人事的“活死人”,“真想給他一槍”他無神地嘟囔著……
秋夜裏閃電將天空撕裂,流出汙濁的血水化作悲憤的淚水……
威廉緩緩醒來,睜開迷蒙的雙眼,擦了擦嘴旁的口水,隻聽得耳畔徐徐傳來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與他那雙充滿垢汙的髒耳格格不入,他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環視四周,他正身處一棟破碎的樓房裏,四周卻掛著《蒙娜麗莎》、《蓬帕杜爾侯爵夫人全身像》、《方片A的作弊者》等聞世名作,卻因為牆上的破洞吹得它們吱吱作響,顯得有失格調,這不禁令他想起了幾年前的巴黎盧浮宮博物館展品失竊案,那案子做得幾乎天衣無縫,展品至今仍未找回,在本應放著《蒙娜麗莎》的展櫃上卻掛著另一副畫作,上麵畫著什麼,寫的什麼他都忘了,隻記得做這案子的恐怖組織好像叫“本源者(The Originator)”,哎呀,這該死的記性!看來這裏就是那個恐怖組織的大本營了,啊,為什麼這些人的基地都這麼破敗,都有這幾件名作了還不給它們一個好點的歸處,那還不如還給博物館呢!他不知為什麼竟為了幾幅畫作而在心裏泛起一陣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