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裏,被女巫囚禁在高塔的公主有一頭長長的頭發,能從高塔的閣樓一直垂到地麵;從異國而來的王子經過高塔,發現了這位孤獨的公主,於是趁著公主再次將頭發放下時,爬上高塔的閣樓,救出了公主……」
——
幽暗回旋的樓道內充斥著常年不見日光的黴味,每年的雨季到來,潮濕的氣體在胸肺間進進出出,讓人由內而外散發出“黴麗”的味道。
順著階梯向下轉去,左側牆壁的磚縫間還能摸到滑膩的苔蘚。
樓梯沒有扶手,為了半夜摸黑下樓不被摔死,埃莉諾隻好趁著天還沒黑時沿著樓道將牆壁上的燈盞點亮。
“嘩擦”。
火柴劃過,竄起小指頭大小的火焰,這點火焰過渡到裝著蠟燭的燈盞內,變成大拇指大小的火焰。
這是最後一盞燈,點亮後,牆壁上投射出她拉長的斜影。
埃莉諾默默地望了一眼重重疊疊又一圈的回旋樓梯,高塔內的頂部變成漆黑的一小點,而她站在這一小點的注視下,像一隻被壓在巨石下的螞蟻。
左肩倏然一痛,尖尖癢癢地刺著她的神經。
果然還是不能想,花花世界迷人眼,她才不想去外麵呢,嗯,沒錯,她一點都不想出去。
照常理了理潔白的睡裙,她重新拾級而上,回到高塔頂部的閣樓——她的臥室。
走到桌前,幹淨的桌麵上整齊地擺放著幾本從樓下圖書室裏找出來的書籍,羽毛筆插在墨水瓶裏,微風輕動,拂起輕紗的窗簾,掀開了一頁桌上的書籍。
《禁陣名錄》。
埃莉諾在圖書室裏隨機翻出了這本舊書,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起先她也隻當消遣看,並不當真,畢竟市麵上根本沒有可能流通著與禁法、禁陣沾一點邊的東西。再加上這本書內頁破破爛爛,埃莉諾在翻看時都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撚起一頁,生怕碰壞了它。
直到某個下午,埃莉諾看過了那些大部分完整的禁陣,翻到了一張真正殘缺的法陣。
這個法陣隻畫了一半,卻也蘊含著高深魔法運算,並且從僅有的這一半來看,它很可能是個空間魔法陣,通俗意義上用來傳送某個事物或是在另一空間保存某個事物的便利性工具。雖然是禁陣,但沒有獻祭要求。
這其中最讓埃莉諾詫異的還是這個法陣空缺的另一半。
僅從前置條件來看的空間魔法陣,補全之後,又會有什麼新的發現呢?
產生了這個疑問,她又在圖書室裏翻找了更多有關魔法陣的圖書,於是接下來,她跟著了解了許多關於成功開啟魔法陣的必要條件。
“普通法陣記錄在魔法師能接觸到的一切公開「公式書」中,禁陣隻能通過特定隱秘而又極具危險的獻祭完成……”埃莉諾在這行字下劃了一條直線,在旁邊打了個三角記號。
她轉頭拿起那本破爛不已的《禁陣名錄》,沉思許久,到底是沒想通為什麼在她生活的高塔裏會找到這種東西。
不管為什麼找到這個,當務之急,是另一件事。
埃莉諾摸了摸左肩,在那裏有一小塊不明顯的凸起,摩挲著像是疤痕,可她照過鏡子,在鏡子裏,左肩上的肌膚光滑一片,什麼疤痕也沒有。
她的母親羅塞·馬提尼斯——現在應該稱呼她為“西西爾夫人”,曾經是第一個發現這個問題的人。
在那個對惡魔尤其敏感的年代裏,一個人肉體上所有的異常都會被視作惡魔眷屬的標誌,同時,他們也堅信著女性更容易被惡魔蠱惑的觀點,哪怕那個倒黴的女孩隻有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