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窮秀才的女兒,自小我就以為自己以後會跟爹那樣有出息,可長大以後他們卻都說我是傻子。
可我卻不這麼覺得,明明小李比我還要傻!
他總是問我一些蠢問題!
山楂條好吃嗎?
東西好玩嗎?
小人書好聽嗎?
歡喜他嗎?
這些問題明明都已經有答案了,他可真傻!
1
從小我爹就告訴我,伸手不打笑臉人。
我是出了名的乖乖女,一直都很聽我爹的話,我在別人笑的時候從來不打人。
所以別人不笑我就打。
特別要提到主人家的小屁孩,他們越哭我打的越厲害。
不為別的,因為爹說小孩子要堅強,不能哭!
李家的小李跑了十條街,找到我爹告訴他我的光明事跡。我爹知道了笑的合不攏嘴,嘴裏一邊誇我是孝子一邊給我鼓掌,就是我爹有個毛病,他眼神不太好,鼓掌老是鼓到我臉上!
爹鼓掌鼓累了,拿著那破書依在三條腿的椅子上苦口婆心。
“阿荷,你自小腦子就比別人遲頓,你娘也因為你這個事情走了,你要聽爹的話,不要隨便打人。”
我聽不明白爹的意思,什麼叫隨便打人?我不是按照爹的意思打的嗎?
我憂鬱的看著爹,在他眼裏我臉上還頂著個大包呢,就這樣站著也不說話,直到把爹盯的一哆嗦。
“行了,別跟個癩蛤蟆一樣盯著爹。”
我摸摸臉,暗罵都是他眼神不好。
爹看著我歎了好幾口氣:“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打人,打人不好,知道了嗎?”
我張口。
爹:“別問為啥,爹的話就是命令。”
我閉嘴。
娘走前跟我說過,要我聽爹的話,就算他讓我吃史,我也不能拒絕。
可是她真當我是傻子呢?即使是爹,我也不會吃!
除了這個,我啥都聽我爹的!
爹在囑咐我的第二天就走了,說要去大城市考試,我不懂什麼叫考試,我隻知道烤果子烤栗子,考試是什麼?我不明白。
爹時常要消失十天半個月,這次臨走前給了我一吊銅錢,我第一天就跑去大街上,花大半錢要了一板豬頭肉,吃的那叫一個香!
過後半個月我每天吃些粗茶淡飯,實在熬不過去了就去小李碗裏搶上半個肉片,可這也不是個事兒啊!我爹走了好久好久了,手指頭都掰不過來了!
我問從私塾回來的小李,爹咋還沒回來。
平日裏我是不願意找他的,他身邊總是跟著很多人,要不然就是和老李在一起。
我不喜歡老李,雖然爹說他是咱們這裏的縣令,一手遮天那種,但我就是喜歡不起來,他天天拉著個臉,老嚴肅了,看起來有些怕怕的。
隻是這次小李身邊就跟著一個書童,身邊的人都不在!
爹教過我一句話:此時不上更待何時?我從草叢裏蹦出來,一把就抓住他,詢問我爹的下落。
“何秀才進京趕考,來回水陸也要上半個月,應該快回來了。”小李長長的睫毛掃了掃,問道,“你找你爹做什麼。”
都說小李早早年紀肚子裏有五輛車的書,可我覺得他還不如我這個文盲呢,這種問題也問的出來!
“沒錢了。”我舔了舔嘴,“爹給的錢用完了,沒飯吃。”
可不是嘛,要是還有錢我還找爹做什麼?!小李咋這都想不通?真是笨呐!
小李像是沒想到我這麼說,明顯一愣,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話才好。他身後的書童鼻子翹的老高,不知道是不是得病了,鼻孔一直在出氣,我都怕他劈叉了。
“嗬,你這叫沒飯吃?天天跑到少爺房裏偷吃東西,這叫沒飯吃?而且你在我們李府吃穿不都是用的老爺的嗎,要不是老爺招攬你爹,還有你這個傻丫頭的地兒?說不定你爹嫌棄你太笨,不要你了。”
不要我了?
天啊,我呆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樣。
別說,我爹還真會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他老嫌棄我笨,不像他!
“那怎麼辦啊。”我垂淚,裂開嘴哭起來,“我不能沒有我爹。”
沒了他,誰給我錢買豬頭肉啊!
“我的老天爺,你哭什麼啊。”書童有些無奈,“我們李府又不會餓死你。”
“別說了。”小李瞪了書童一眼,看著我的眼淚有些不知所措,帕子哆哆嗦嗦的半天都拿不出來。
我實在看不過,一把從他口袋裏拿出來,自己給自己擦那不存在的眼淚。
小李跟我保證:“沒事的,你爹很快就回來了。”
2
他是騙子,爹還是沒回來。
不過不要緊,爹說聰明人要自己動腦筋想辦法解決問題,現在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小李的兩個弟弟妹妹以前經常在我和爹的院子旁玩耍,可自從上次我打了他們,他們就不敢來了。
不過這也不要緊,他們不來,我可以找他們。
我走到老李的媳婦房間,看到二李三李東倒西歪的站在牆角,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但我也不在乎,上去對著二李胖乎乎的臉就是一拳,這一拳打的他找不到北。
趁三李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拳我又攢足了力氣,打在三李的頭上,打的她吱哇亂叫。
老李的媳婦聞聲趕來,看著兩個孩子痛哭流涕,還沒張口問,我就主動給試圖反抗我的二李補了一刀。
老李媳婦:“……”
院子裏他們倆的哭聲響徹雲霄。
我看著這架勢心滿意足,這下我爹總會來了吧!
我打人的動靜引來了小李和老李。
我看見小李,心裏樂開了花。
“你快去叫我爹回來,說我打人了,還打哭了!快去!”
小李和老李麵麵相覷,眼裏有複雜的情緒帶過。
“好,我這就去。”小李往外走,老李把二李三李抱回屋子,其他人也都各忙各的,一時間居然沒了人。
怎麼回事,我打了人不管了嗎,那我爹呢?
我在原地等了兩個時辰,才等到小李回來,但是他沒有把我爹帶回來。
他帶了一包蜜餞。
“吃不吃?”
我點點頭,用嘴接過小李手上的蜜餞。
“甜不甜?”他笑著問。
我覺得他真是傻子,蜜餞怎麼會不甜!
大概真的很甜,我竟被甜暈了過去,完全忘了爹的事情。
這兩天小李每次放學回來都給我帶好吃的,有時候是烤雞,有時候是糖葫蘆。
我都快忘記豬頭肉的味兒啦!
我看著院子裏的柿子樹黃了又綠,綠了又黃
直到兩天後,我被一陣敲敲打打吵醒。
我睜開眼睛,身邊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好幾個人,笑著把我洗幹淨,還給我穿笨重的衣服,搞得我不自在的很。
直到我看見穿著一身粽子一樣,十分滑稽的我爹,我才笑了出來。
“爹,你是不是背著我去唱戲啦。”
爹沒說話,他旁邊穿的跟個冰棍的人倒是喋喋不休。
“這就是何舉人的女兒?聽說是個女豪傑,如今見到,果然如此!”
什麼豪傑窮傑的,我咋感覺這個冰棍在罵我。
到處都鬧哄哄的,除了三李的滿月席,我還沒見過這麼多人,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老李和我爹都相當高興,其他人也很高興一樣,好像隻有我不知道他們在高興什麼。
我不明白的事情就去問小李,小李什麼都懂,他一定會知道的。
可惜我把李府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小李。
小李去哪裏了?
等客人都走了,已經是深夜。
爹終於回到我們的院子裏,他還是坐在那個三條腿的椅子上,手拉著我細細摩挲。
“阿荷,爹中舉了,你高不高興?”
我聞著他身上的酒味掐起鼻子:“爹,你喝醉了。”
“沒有沒有。”爹舌頭都大了,笑眯眯的往我身上靠,“爹的阿荷,小心肝~給爹親親~”
我擰著眉推開他:“你不是我爹。”
爹抱住我的手臂懵圈的看著我,像是有些廢解的抬頭看著我。
“哪裏不是你爹了?”
我跳起來:“哪兒哪兒都不是!”
我掰著手指頭跟他掰扯。
“爹以前不喝酒,不抽煙,一是因為爹說要保持清醒的腦子學習,二是因為沒錢。”
“爹以前不穿粽子衣服,一是因為爹說錢財乃身外之物,衣服穿著暖和就好,二是因為沒錢。”
“爹以前也不會那麼晚回來,一是因為放心不下我,二是因為沒錢。”
我看著這個粽子爹,搖搖頭。
“你不是我爹。”
爹沉默著,好一會兒才說話。
“阿荷,人是會變的,爹現在有了底氣,是個舉人了,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去做了。”
我不明白什麼叫“變”。
“為什麼要變,跟以前一樣不好嗎?”
“以前爹沒錢,都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但現在不一樣了,隻要爹想,你每天都有豬頭肉吃。”
我搖搖頭:“我不要。”
“為什麼?”
“因為爹才不會畫這樣的大餅給我!”我叉腰,“你知道現在豬頭肉多少錢一兩嗎?就算是隔壁的阿黃都知道肉有多貴,天天吃還不要破產啊!”
爹聽的愣愣的:“阿黃是誰?”
我沉默了。
阿黃是一條狗。
“阿荷,你聽爹說。”爹好像酒醒了一些,又變回以前那個窮書生了。
“現在不一樣了,爹考上了舉人,是個有地位的人了,地位你知道不?就是和老李一樣的人,吃香的喝辣的,比以前好太多了,你也能過上好日子。”
“爹,你騙人。”我說,“你覺得娘在的時候也不好嗎?”
爹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苦笑一聲。
“她啊,當然好,但是你娘不要我們倆了,我們倆也不要她了。”
我連忙打斷他:“我要的,我要娘。”
爹也不反駁我,隻管他繼續說:“阿荷你也十四了,是個大姑娘了,爹也中了舉人。城裏好人多啊,要爹入贅過去……我走了你怎麼辦?”
“入贅是什麼?”
“就是相當於女人嫁人,不再在李府住了。”
我點點頭:“那我也嫁過去。”
爹笑了:“那不行,人家隻要爹。”
我說:“我也隻要爹 ”
爹不說話了,他放開我的手,身體往後一靠,仿佛睡著了。
我感覺他是沒睡著的,畢竟他流著眼淚呢。
3
第二天起來,我莫名其妙多了一個仆人,她叫我小姐。
嘿,真奇了,之前都叫我喂,嗨的,居然有人叫我小姐,更可笑的是有人叫我爹老爺!
我可沒看出來爹哪裏有老爺的樣子,他還穿著那身可笑的衣服。
到了晌午,爹主動提出帶我去吃豬頭肉,這次爹十分闊氣的要了一整個豬頭,老板直接擺在我們麵前,給我們片肉!
老天爺啊,爹這是帶著我去吃霸王餐啊!
我看著那豬頭心裏就是發怯,下不去嘴。
要是爹一會兒付不出錢來可怎麼辦,跑?不,還是把他身上這粽子扒下來抵吧……
爹不知道我心中所想,還在一邊催我吃。沒法,我吃了一口,可明明是同一個老板同一個攤子,我卻感覺嘴裏這肉喝平時的不一樣,在嘴裏嚼著,咽不下去。
“姑娘。”粽子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終於發話了,“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哦。”我知道他在說昨天的事情,便費力的嚼那塊肉,齜牙咧嘴的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爹夾肉的筷子一頓,笑說。
“不回來了。”
“哦。”我心想這塊肉跟牛皮似的,怎麼就是咬不碎!“那我也不回來。”
“阿荷,爹不是說了嗎,不能帶著你一起走。”爹說著又夾了好多肉給我。
真是的,我嘴裏的還沒吃完呢!
“爹嫁了人就不能帶著阿荷了嗎?”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帶著我?從前我們都是在一起的。
不知怎麼的,我想到了娘。
“爹。”我問,“你不要我了?”
“怎麼會!”爹刷的一下站起來,臉上卻掛下汗。
可能是天太熱了。
“爹是舉人,你是舉人的女兒,怎麼會不要你?”爹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定,像娘走時那樣
拉著我的手。
“李縣令招攬我近七年,七年,就算是小貓小狗都有感情了,李家派立在三殿下這邊,便有與李家交好的王員外的子女與我結親,你是我的女兒,也是個有地位的人!雖然你有癡疾,但這又如何?舉人女兒,沒人會嫌……說了這樣多,你也聽不懂吧?”
“爹,我懂。”
我知道的,爹在找借口,跟那天的娘一樣。終於啃下那塊肉,我說:“爹,你走吧。”
“阿荷……”爹擺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配上他那一身滑稽的衣服,倒是像戲裏的醜角。
我看爹沒有要走的意思,努了努嘴,心想你沒板子付肉錢賴著不走,那我就走咯?
我起身,真的走了,爹沒有叫我。
不過我走了半路,又覺得不對,又反回來。
爹抬頭看著我,好像要說什麼。
我笑,叫老板把剩下的豬頭肉給我包起來。
哎,這有什麼辦法呢?爹也要像娘一樣走了,以後還有誰會給我買豬頭肉呢?
很久很久以前,我問我爹,為什麼不去求娘留下。
爹當時說:“人的心都不在咱父女身上了,再去打擾又有何用?隻是平白再去捅自己那爛傷口了。”
是呀,娘等爹七年,爹等學七年,我與爹娘十四年。
但我忘了,我這十四年到底在做什麼,又在等誰呢?
3
爹要嫁人了,那天院子裏又來了好多人,老李罕見的讓人找我過去,爹和小李也在旁邊。
我發現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
她看起來隻比我大一點,跟瓷人兒似的和爹貼的很近。
我想,這大概就是爹要嫁的人。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們兩個,我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記得上次這麼難受,還是三李偷吃我點心的時候。
我看著太陽,心想是太熱了。
“爹。”我走到爹旁邊,本想著像以前那樣縮進他懷裏,可走近了,卻覺得很陌生。
我想破了腦袋,發現我現在的狀態可以用一個成語形容。
是的,這時候的我一下子變得膽小如鼠。
可爹很高興,摸摸我的頭把我介紹給所有人,直到他旁邊那個女人,爹卻有意無意的帶過了,順手帶起酒杯,一飲而盡。
哼,這樣也好,我也不想認識她。
老李今天莫名其妙的情緒很高,一直在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小李也不知道怎麼啦,一個人默默的低頭喝酒,誰也不搭理,奇怪!
老李高興的胡子都抖了三抖,笑眯眯的舉杯敬酒,就連我都被分到了一小杯,甜甜的,有股特殊的味道,好喝!
“感謝各位歡聚一堂,在下很榮幸為何大人與王大人的今爰今日的訂婚宴做保,過幾日還請各位來鄙人的寒舍做犬子的證婚人”
“自古以來都是雙喜臨門多,三喜臨門少呀,三位真是好福氣!”
“來,敬大人一杯,不醉不歸!”
“來來來……”
隱隱約約中我好像聽到小李要結婚了,他要娶誰呢?不清楚,我隻覺得臉上發熱,腦袋也暈乎乎的,天旋地轉一般。
“哎呀,少小姐,您喝醉了?”
一邊的丫鬟伸出手就要扶我,被我一手推開。
“不要不要,我要去外麵,去外麵。”
“那奴婢跟著……”
“不要不要……”我擺著手,跌跌撞撞的走出宴會廳,走到外麵,由風吹過我的臉,這才感覺清醒了一點。
可這時腦子裏還是不清楚,不能思考。
我終於是知道為什麼大人他們這樣喜歡喝酒了,一定是因為他們和現在的我一樣,心裏不舒服,這才喝酒的。
丫鬟小蠶說,喝酒能忘記一切煩惱。
我覺得不對,喝酒隻能把心裏的難受換到身上,這樣就沒功夫去管心裏的難受了。
哪怕,我不知道這心裏的難受從哪裏來。
我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叫我,轉頭過去,我隻能看到一張模糊的臉。
“阿荷,你醉了嗎,誰叫你吃的酒?”
我搖搖頭,看清了幾分,這才裂開一個笑。
“你爹給的呀,好喝!”我說著,想到頭暈,又想哭了,但哭不出來,“可是喝了難受,肚子難受,心裏也難受,渾身難受!”
“心裏難受什麼?”小李的表情忽然變的複雜,拿出一塊手帕,擦我滾燙的臉。
我撇了撇嘴,扯開外衣,對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也不知道,就是難受,這裏難受,肯定是酒害的!”說著,我越想越氣,幹脆直接躺到地上去,說什麼都不起來了。
“你這樣……可不敢讓你再喝。”小李好像歎了口氣,伸手把我的外衣拉好,也坐在了我旁邊。
地上很涼,涼的我醉意又醒了幾分。
我忽然想到小李要結婚這件事,便轉頭問他。
“你爹說你要結婚了?”
“嗯。”他的回應很淡。
“你也想結婚?”我有點失落,“結婚就要像娘和爹那樣走了,為什麼你們都要走。”
“阿荷不想和何舉人一起走嗎。”
“人家隻要爹不要我。”我搖搖頭,“所以我不想。”
“小李。”我抬頭問他,“結婚了,你也會走吧 ?像爹娘那樣。”
“我不走。”小李說完停頓了一下,又道,“至少現在不會。”
“那太好了,你走了我就很無聊了。”我很高興,至少還有小李陪我!至於以後?以後再說吧!
我回過神來:“對了,你要和誰結婚?”
小李看向我,淡道。
“你。”
4
爹走時是三更半夜,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著急,明天走豈不是更好?
爹拉著我,像娘走時那樣對我說:“阿荷,爹走後不如以前,你要聽李大人李夫人的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調皮了。”
“爹。”我問,“你是把我抵給小李了嗎?”就因為昨天豬頭肉的賬還不上?
爹好像一下子不會說話了,結結巴巴的。
“是,爹把你給小李了。”
“你不要我了?”我問。
王家的馬開始躁動不安,爹隻看著我,沒有像昨天一樣說不,他隻是不說話,拍了拍我的肩膀,踏上馬車,走了。
“爹!”
我對著馬車喊道:“那我也不要你了!我不會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