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無邊無際的海灘上。
在昏暗的陽光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正在海邊晃悠悠地尋找些什麼。
彼時,一陣海風呼嘯而來,差點就把這個本就身軀佝僂的孩子吹倒在地。
男孩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又連忙繼續彎腰摸索著什麼。隻是他步行的姿勢十分怪異,有一隻腳仿佛無法用力一般,隻能靠著另外一隻腳拖著緩緩前行。
突然間,一陣銀色的白光在海灘邊若隱若現。
男孩黝黑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略顯難看的笑容,急忙用力向前跑去。
但是似乎由於過於興奮,讓他忘掉了另一條腿的不便,立馬撲通一聲摔在沙灘上,但是此刻這些都阻攔不住他的欣喜之情,哪怕是趴著地上,他也是用盡全力手腳並用的向前爬去。
然而當他爬到發光地時,定睛一看,卻隻是一條小白鯪。
雪上加霜的是這條小白鯪早已死去時日許久,魚背也已經見骨。
小男孩原本興奮的臉瞬間冷了下去,讓原本枯瘦的臉又多了些許褶皺。但他還是輕輕放進了自己的小魚簍,然後徐徐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礫,看了看自己右腳,又轉身看了看小魚簍的“收獲”,輕輕了歎了口氣。
今日可是他最尊敬的啞叔的忌日,此時他卻連像樣的祭品都沒法準備。
想著啞叔生前什麼最好的都留給自己,並且收留了失憶身份不明的自己,給了自己不曾享受的溫暖,自己卻無能為力報答,一股莫名的辛酸湧上心頭。
但是很快他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他又繼續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動,專心致誌再次尋找有沒有拿出手的祭品。
不知道是否今日也有人來同自己一般“打掃”過這片海灘,走了大概一炷香的路程,男孩卻再也沒發現類似的魚蝦。
男孩始終沒有放棄尋找,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不遠處,他竟看到了一條剛被海浪拍打上岸的白鯪。
小魚似乎沒有放棄求生的欲望,一直在岸邊反複跳躍著,掙紮著,渴望再次回到那無邊無際的大海。
男孩一步一步的靠近魚,卻發現魚的身上早已遍體鱗傷,就算再放回大海,也怕是生機渺茫。
一個手快,男孩便將魚握在手裏。
然而刹那間男孩卻有點茫然了,不知道是否應該把它丟進自己的小魚簍裏麵。
此刻魚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危機,再次加大掙紮的力度,似乎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去逃離這雙刻滿傷痕的手。
男孩輕輕的看了眼手裏的魚,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條斷腿,喃喃自語道:“世道已經如此的艱難,你也是仍想這樣活下去嗎?”
。。。。。
深夜,一個瘦弱的身影,緩慢推開了一間破敗不堪的茅草屋,然後又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唯一還完好的口袋,寶貝般的掏出兩塊火石,點上了油燈。
微弱的燈光下,映照出周圍的簡陋。除了一堆稻草堆放而成的床,就隻有一張枯黃斷腿的舊桌。
男孩顫悠悠的走到舊桌麵前,雙膝跪地,然後慢慢的從小魚簍裏拿出今日的成果,緩慢而又嚴肅的擺放在桌上,隨即雙手合十,叩了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