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八月十五,飛雪盈天。異常的天氣卻並沒有影響人們對這個日子的憧憬,街市上的人踮著腳搓著手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酒肆茶樓迎客的小二也比往日更多了幾分熱情。江山縞素,凡生幾度……
俯瞰整個夜城,一片白茫倒是將整個夜城洗了個幹淨,佇立高處,也是難得的淨心安靜。
城中一座府邸倚水而建,秀麗莊嚴,樓台高築,說是倚水,是因為這府邸一半都是建在水上,曲曲折折的長廊和長橋連接著大大小小的看似孤立的樓閣,形成一個錯落有致的結構,日落矣,月上歌,水中景,整個府邸燈火通明,不若人間。飄渺之中隱有一股凜然劍氣環繞,上一代城主君無戲將之命名為不廢江河,如今正是現任城主君子奕的住處。
不廢江河裏,有人在摘星樓中臨風而立。墨玉發冠低調而素雅,黑色長袍內斂而沉穩,墨色狐狸毛的圍領扣在黑色的披風上,華麗而冷峻。紅色珊瑚腰帶緊扣腰間,襯得身形修長挺拔,此人眼神靜如沉潭潭,深邃難測,唇薄猶如刀削。不是夜城城主君子奕又是誰。
一人於高處迎著風雪,君子奕靜靜地看著不廢江河的大門方向,等著自己的妹妹君南月每天玩累了回家,聽她講些市井故事,看她展示買來的小玩意兒,也是難得的不用勞累心力的休息。不過今天是中秋,除了南月,怕是那兩個人也在往這邊趕吧,思及此,君子奕嘴角好看地勾起來。
正想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朝自己揮著手,稚氣未脫,白衣勝雪,揮手的時候衣服上的瓔珞飄飛的樣子很好看,襯得她像是從天上來的精靈一般,世上所有汙濁的東西都與她無關。君子奕看著小姑娘,忽然提氣縱身,從摘星樓上徑直飄飛到小姑娘身邊,衣袋卷起飛雪,猶如宣紙上一筆肆意的水墨,輕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小姑娘身上。讓人驚豔的輕功,溫暖如風的兄長。
“哥哥,南月剛才買了好多孔明燈呢,等天黑了我們一起去放吧。”南月搖著君子奕的手臂開心地說。
“好,等城裏的煙火放過之後,我們去望月亭放孔明燈。”怕南月還是冷,君子奕習慣地將南月摟在自己懷裏,慢慢往回走。
“哥哥,今天寒夕哥哥和雲冰哥哥都能回來嗎,南月有些想念他們了。”
“寒夕去漠北處理一些事情,按時間算,應該是可以回來的,至於那個燁華雲冰,他畢竟是皇子,不過沒什麼意外,他也是能來的。”
正在說著,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地馬蹄聲,君子奕勾起了嘴角,說道;“南月,你寒夕哥哥回來了。”
二人回頭看去,隻見一人紅衣如火策馬而歸,蕭寒灑脫,那馬蹄帶起的雪花如同碎掉的水晶,當真是京洛出少年 。
烽火寒夕這兩個月在漠北剛處理完一些江湖事,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夜城,記得南月讓自己帶一株隻在沙漠裏生長的妖星海棠,便用琉璃的瓶子將海棠帶了回來,很遠就看見了城主和南月,冷如刀鋒的麵容上立刻暖了幾分,旋即飛身跳下了馬背,單膝跪在了君子奕麵前。
“城主。”烽火寒夕俯首行禮,
“辛苦了。”將眼前這個最信任的人扶起,君子奕微笑著。
“寒夕哥哥,剛才南月還說想念你了呢。”南月高興地拍著手說道。
“南月,你要的妖星海棠。”烽火寒夕將琉璃瓶遞給南月,隻見紫色的海棠花浸在藍色的水裏,散出點點的光芒,妖異瑰麗。南月接過瓶子之後簡直愛不釋手,君子奕看著那株海棠,又看了一眼寒夕卻並沒有說什麼。
“謝謝寒夕哥哥,南月好喜歡。”
“南月喜歡就好。”烽火寒夕寵溺地看著君南月。
“回屋說吧。”君子奕無奈地搖搖頭,小姑娘怎麼這麼多人願意寵著她,要什麼便給她什麼,將來誰敢娶她……
“哥哥你想什麼呢。”南月一手挽著城主哥哥,一手挽著夜城第一護法烽火寒夕,看見哥哥不說話,便問了出來。
“額……哥哥剛才看了看天象,傍晚之時大雪必停,雲開霧散,今夜還是有月可賞的。”
“我還擔心今晚看不到月亮了。”
“南月不用擔心,就算沒有真的月亮,你雲冰哥哥也能做個假月亮掛在天上。”寒夕笑著說。
“那倒是。雲冰哥哥鬼點子最多了。”南月想起了以前燁華雲冰各種胡鬧把君子奕氣得要把他從夜城城樓上扔出去,就好笑的不行。
三個人一路說笑走進了不廢江河的會客廳。
“南月,我和你寒夕哥哥有些事情要說,你先去準備晚上要玩兒的東西吧,一會兒我們去找你。”
“恩,那南月先離開了。”
客廳隻剩下君子奕和烽火寒夕,話題轉入正事。
“怎麼樣,寒夕,這兩月,在漠北可有收獲。”君子奕拿起剛沏好的茶慢慢飲了一口。
“稟城主,等我趕到洗刀門的時候,整個門派已無一人生還。屍體上的致命傷基本一致,應該是一個人所為,掌門綠玄衣和門中之人死在一起,也就是說那人根本就無懼綠玄衣的武功,一邊屠殺一邊就把一代掌門給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