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農人這邊再沒人言語,衛錚默默站出來:
“讀書是為了更好的為農事服務,就如你方所言,讀書人入仕根本上還是為老百姓服務,而在這個當下,老百姓以致整個大越最根本的需求是什麼?是吃飽飯,讓每一個人都吃飽飯。”
“諸位想想科舉策論的最後一題,自開創以來,皆是以農桑為話題,而入朝之後,哪怕竇相官至一品,依舊得為農事考量。故而可知不論是世家子弟也好,寒門士子也罷,讀書入仕是為了天下安定,農人能安心耕種,若是為了讓世人知曉讀書的重要性而去全盤否認耕種的意義,可謂是本末倒置。”
這一下可把農人低下去的腦袋又給扶起來了。
是啊!讀書人在村子裏被高看一眼是因為能給村子裏做貢獻,那讀書還不就是為農事服務,這小哥真會講。
秦朗之在一旁附和:
“農桑耕種的重要性,應當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拍著胸口理智氣壯的否認,除非你不吃飯也能活。我們隻聽說過北漠因冬日缺糧而撕毀盟約,可從未聽過他們因為沒書讀而騷擾邊境。如果將一個國家比作是一座房屋,那麼農耕就是這座房屋的地基所在,基於此其他人才能在這座房屋的建設上各抒己見,而一旦地基塌了, 再談別的也就毫無意義,空中樓閣罷了。”
兩人一唱一和,農人這邊的氣勢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盛況。
某個角落裏,一幫子司農司的老頭子窩成個鵪鶉調侃:
“老頭子,興致衝衝地給我們幾個翹班拉來,你咋不參與了?”
司農司前司正梁十石欣慰地歎了口氣:“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老嘍老嘍,不爭了~”
“雖然兩位兄台說得很有文采,但偷換概念可不行啊。我方一直秉持的觀點是讀書更重要,而非全盤否認耕種的意義。就以這位兄台的房屋論來說,房屋建立需要地基的前提是我們有時間、精力、金錢以及一個可以統籌全局帶領所有人打一個安穩地基的人,而這個人是誰?是讀書人,是天下讀書人的表率,是聖上。”
何馳也棋逢對手,越說越興奮:
“若是沒有讀書人作指引,你能保證打地基的時候不會有豺狼虎豹來騷擾?你能確定打下的地基就是穩定可用的?打地基也好,建設房屋也罷,讀書人的身影不能缺席,讀書人在一個國家發展全局任何時候的重要性都是不可忽視的。”
讀書人那邊,方子坤趁熱打鐵接上何馳也的話口:
“就你方所言的北漠為何來擾邊境問題,我們都知曉讀書是為了開化明理,北漠問題由來不止是因為缺少糧食,根本上是百姓尚未開化,停留在野蠻階段。秋日北漠糧食充足,但依舊會來邊境擄走婦女,難道這是種地可以解決的?”
“但讀書可以,前朝扈雲公主嫁到北漠時,帶去大量書籍,開學堂,而這期間哪怕冬日缺衣少食,北漠依舊能與前朝和諧相處,饒是如此,閣下依舊覺得讀書不重要?”
...... ......
大禮堂爭論得熱火朝天,旁聽的世家大族、皇親國戚心裏小算盤不斷。
被雲皇打發來了十幾個公主少爺除了李澤瑞和李青禾神色如常外,其他幾人皆是一臉震驚。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句話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們瞧不起的“下等人”給他們上了人生中最特殊卻充滿意義的一節課。
而後台的幾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太後喝著韓雲清為她準備的木瓜燕窩牛奶盅,興致盎然地:
“這自由辯論賽可真是有趣,各抒己見,思想要時刻在線,既要說得深刻,又不能叫對方鑽了空子,我好幾次都被他們帶的成了支持他們一方的了。”
皇後躍躍欲試:“可不是,我看得都想參與了,雲清,咱下次換個議題再來上一輪。”
雲皇笑意盈盈地嘬了口蜜桃烏龍茶:“正方那個青衫小子,是不是衛折風家那個?”
李澤越點點頭:“正是!”
這小子總是瞻前顧後的,如今終於肯實實在在地為自己努力一把了。
雲皇開口就準備要人,韓雲清察覺到他的想法,先一步開口堵死雲皇的話:
“哎,陛下,這人可是歸我雲棲農學院的啊!”
惹得雲皇跟她辯駁:“嘿!這一屋子還不夠你用的,讓給我一個又怎麼了?”
韓雲清眯著眼睛一笑:“我的私兵,還沒人給我帶呢......”
“...... ...... ”
見爭不過,雲皇轉戰下一個:“那他旁邊那個,也不錯啊。”
李澤越無奈地瞧了一眼揶揄他的韓雲清,側身說道:“父皇,那是我自幼培養的東宮下一任賬房先生,錦繡酒樓的少東家秦朗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