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回望自己21年來的生活,除了那幼時不可考究的記憶,我不禁感歎時間竟如此之快,遙想小時候的種種就像一場夢。比如;小時候從書上所學,宇航員是國家的寶貝,是全國人民向往尊重和敬仰的存在,所以我那個時候就立誌要成為宇航員,因為那樣我就是偉人,就是全國人民都敬仰的人。可隨著思想和認知的漸漸成熟,宇航員不再是我的理想;因為我成績太差了,用老師的話來說:我…就是一個廢物,而宇航員是偉人,我注定不可能成為宇航員也根本不可能成為任何形式上的偉人;因為偉人都有個特點,那就是他們不會被老師說成是廢物。
帝臻…這原讓我得意生生的名字也就此成為了一件讓我極為難堪的事情,尤其是在接觸校園社會後,我的名字讓我成為了同學們口中的笑話,他們管我叫‘小帝’。
我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山區,我家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因為不堪在學校的欺辱和那做不完的作業及完全學不進去的書,在我十三歲上完小學後我便輟學在家幹活了。家裏的生活不能說貧困,但和所謂的好過,小康差了不少。而在我回家種田後成就偉人的願望永遠被我當成了願望。
兩座小山頭,三間石砌房…爺爺奶奶,爸媽、哥哥和我,這是我的家庭,也是我的記憶。我從記事開始就知道這輩子最好的生活就是日出上地,日落回家吃飯,晚上再睡個沒心沒肺的覺:就像現在這樣,隻不過我現在還沒有睡……
突然,我想起了那遙遙無期的父親,我的心一陣悸動;我的父親是別人眼裏的混蛋,在早年因為父親的混蛋導致了母親在我小時候就患上了罕見的白血病,這在早年間幾乎就是絕症。好在家裏傾家蕩產四處借錢奔醫才讓母親挺了過來,但身體也一直不好。那時候我小,不懂這些,隻知道母親父親常年不在家,我的童年記憶也大多是爺爺奶奶。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我的家庭不好,但我自認為我的童年是很美好的;無知有時候是種幸福,滿足也是一種修養。我的朋友很多,我的生活雖沒有富裕但我想要的都有:比如一個奇形怪狀的石頭能讓我玩好幾天,再者一種我能買得起的玩具也是我和世界溝通的一種方式,因為那讓我能參與朋友間的互動。一件衣服洗幹淨,然後等到開學時已經不會有多少人記得這是我曾經的衣服了,就算有人拆穿我也就笑笑,因為對方是我的朋友,他也不會太過分。
我沒有帥氣的長相,也沒有高挑的個子,甚至說我瘦的不合情理。每當有人說我為什麼這麼瘦時我心裏有點尷尬,因為說我瘦的人就是別人眼裏的瘦子。不過每次有女孩說我為什麼這麼瘦時我又有點興奮,因為她們會羨慕,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心的,但至少我感覺是這樣。
我翻了個身,想起了我問母親為什麼我這麼瘦時母親的回答,她半開玩笑說:我小時候幾乎要餓死了。黑夜中我的樣子應該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為這種事情我不想去深究。
我思緒一飛又想到了父親。在我小學快上完時他們離婚了,我很為我媽開心,因為她終於擺脫了那個人的魔爪;同時我也更開心,因為那個人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了。每當回想起去送那個人時的一幕幕我都會很疑惑,因為我很開心,可最後我卻哭的無法自控…我到現在也不理解。離婚後媽媽出去上班了,這出去上班一去就是我一整個童年,期間我有了新父親。我很喜歡他;新父親老實,脾氣好、勤勞,且把我當親兒子。之後媽媽也不再出去打工,而是帶著新父親回家種田了。
我從床頭拿過煙盒抽了一支,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我的臉龐,周遭的環境讓我看上去很不堪入目。我吐出一個煙圈,思緒再次一飛;不知從什麼時候我開始變的沉默寡言,不是不喜歡和人交流,而是不敢,因為越清晰明白就越知道對方不想和我過多交流,所以我隻能以沉默麵對。不過沉默也隻是我的態度,並不代表我個人的心理:如果讓我自己評價自己,那肯定和認識我的人天差地別,因為我在別人眼裏是沉默,穩重和理性的,但我自己知道我有多麼不正經,有多瘋批又有多中二。當然哪個是真實的我這一點也不重要,因為人都複雜,誰都有自己的為人處世;我的為人處世就是對待事情應理性,對自己應考慮周全。性格也同樣如此,我不會生自己的氣,所以我可以盡情調侃自己,我也不會罵自己,所以我可以盡情顯現。因為這一切都隻有我自己知道。
尼古丁的厚重感讓我困意全無,看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我再次沉入了思緒。我的性格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確定,可能是每次開家長會時隻有我是爺爺或者奶奶到場,又或者是每次班主任要戶口本時我帶的永遠是爺爺奶奶的,那讓我每次都成為了全班的焦點,如果同學看過來我會感覺到他們的疑惑和不解,如果老師再點名那我的臉會像被火烤一樣。而我在學習上並不出彩,所以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打擊。但我每次都想說:不是我不想讓爸媽來開家長會,而是他們到不了,也不是我想帶爺爺奶奶的戶口本來,而是因為那時我還沒有戶口。但這些話在心裏再怎麼構思,終究隻能是心裏話,說出來那會讓我更加不堪。
突然,我嘴角輕輕一揚,內心不由一鬆。我的生活並沒有這麼無聊,我從小就有種認為別人沒有的能力,我把這種能力稱為‘我的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特別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樣我真的太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