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
曼曼最近總說身體不舒服,飯吃得少,也比平時嗜睡。
帶她去醫院的時候,我心裏其實很害怕,我知道,我不能讓她出一點兒差鋪,我要讓她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人來人往的辦公室裏,醫生拿著檢查單,拍頭對著我笑。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她笑得很開心,撲進我懷裏,告訴我,她懷孕了。我終於反應過來,我要當爸爸了。
12月5日
在我的努力下,她看起來終於比之前胖了點。
我記得第一次送她回家的雨天,她低著頭站在我傘下,兩條腿又細又直,看上去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曼曼對於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十分重視,每天早晨定時量體溫,三餐按照營養食語精心準備,每晚按時睡覺。我知道,她想給我生個孩子。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我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長長久久地陪著她,每天聽地叫我的名字,看她對我笑。
2月12日
曼曼懷孕已經五個多月了,肚子也慢慢是出來,睡覺的時候隻能側著身子睡,很多簡單的小事也沒辦法獨立完成,可我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我喜歡被她需要,喜歡聽她軟軟的叫我的名字,問我能不能給她倒杯水。如果可以,真希望就這樣照顧她一輩子。睡前,她小心翼翼地問我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笑了笑,安撫她說都喜歡,她這才安心地睡著。可我失眠了,因為我知道,在這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隻有她。我想,我也許不會是一個好父親。
5月10日
曼曼懷孕八個多月了,每天小心翼翼抱著自己的肚子,天馬行空地跟孩子說話,有時候一說就是好幾個小時,我有點吃醋。
她已經很久都沒照過鏡子了,她說自己現在太胖了,而且蓬頭垢麵的,像個瘋子。可我覺得,眼前的人分明還是十年前穿著百褶裙的少女,笑一笑,就會露出兩顆虎牙來。
這麼多年的時光,一眨眼就過去了。可是,我有多愛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呢?其實,能被她喜歡,我才是世界上最幸運的那個人。
7月2日
待產期到了,我陪著曼曼住院,耐心等待新生命的降臨。
婦產醫院裏待產期間的孕婦很多,有的疼的受不了,甚至會渾身發抖。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曼曼臉色蒼白地抓著我的手,對我說她很疼,很痛苦。我從這個夢中驚醒,身邊的她睡著正熟。我突然一陣後怕,我寧願不要孩子,我隻要讓她平安快樂。
7月5日
曼曼被醫生護士簇擁著推進了手術室,我提出陪同,卻被她拒絕。她疼著嘴唇都在抖,卻還是對著我搖頭,說不想讓我看到她在手術台上不好的樣子,我隻好在外麵等待。
三個小時的時間,卻漫長到仿佛一生。
我把我跟她之間的十年拿出來反反複複回想我們之前所經曆的一切。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時光機,我想回到言慕沒懷孕的時候。
手術燈滅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心跳仿佛也跟著停止。
然後,我看到護士抱著一個孩子走過來,笑著跟我說,是個男孩。
我的心這才歸於原位。
匆匆忙忙走進手術室的時候,純白色的床單上,言言就靜靜地躺在那裏。她看到我進來,努力地彎起唇笑了笑。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抱緊她。
懷裏的人有些期待地問我孩子長什麼樣,我竟然一時啞然。
因為我根本沒來得及去看。
她似乎想笑,怕撕扯到傷口,又忍住。
她說,剛剛意識迷糊的時候,好像聽到我在門外哭。
她說,沒想到我竟然也會哭。
我多想告訴她,她心中那個冷靜理智,無所不能的王傅寧,其實早就投降了,隻對她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