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原本融洽的氣氛逐漸詭異起來。
腦袋開始眩暈,明明是坐在凳子上,卻感覺像在坐過山車,胃裏也一會翻江倒海,想要嘔吐,一會如螞蟻啃噬般疼痛難忍。
衛建國、衛子平和大姨三人同時搖起頭來,都不約而同地緊緊抓住了桌沿,麵如土色,而此刻衛星月卻咧嘴笑了。
“你下藥了?!”衛建國麵目猙獰,艱難地抬起頭看衛星月。
衛星月不說話,隻是微笑,那似乎是一個悲憫的笑,是一個釋然的笑,如果這個時候有金光打在她的身上,那她就成了一尊佛像。
“你這個...狗崽...”衛建國想要想要站起來伸手打衛星月一巴掌,但卻發現完全使不上力氣。
“你...”衛子平掙紮著也想要破口大罵衛星月,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咚咚咚...”
沒用多久,三個人就齊刷刷地倒下了,癱在地上,像三坨鬆軟的爛泥。
衛星月就這樣沉默地看著他們三人如地震中的房屋轟然坍塌。
衛星月舉起酒杯晃了晃,透明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晃蕩,她看到了一張臉,這張臉好像是她的臉,卻又好像不是她的臉。
是的,她和以前不一樣了,換作以前的那個沒有長大的她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上大學離開家之前,她要讀書要生活隻能依靠著家庭,所以隻能委曲求全、甘願忍受那些打罵,即使是流血了也絕不喊疼。
可他們卻變本加厲,想用她來換取名利,想讓她成為自己工作路上的墊腳石,她從來不是妹妹,也不是女兒。
那麼,在她偷聽見衛建國和大姨之間的不正當關係以及他們的賣女計劃的時候,在她把磨成粉末的佑佐匹克隆片倒入白酒瓶子中的時候,他就不再是她的爸爸,他也不再是她的哥哥。
看著酒杯倒映下自己的臉,其實相比於以前,她更喜歡現在的自己。
緩緩地放下酒杯,衛星月走進了廚房,徑直走到刀架前拿起了一把尖刀。
回到衛建國身邊,衛星月用腳踢了踢,他便像棉花一樣輕飄飄地翻滾了一下。
衛星月蹲了下來,右手握著尖刀在衛建國身上比劃著,似乎刀下不是一個人,反倒像是一塊肥碩的豬肉而已。
剛開始,衛星月的眼裏平靜得像一灘死水,沒有絲毫波瀾,但卻忽然間睜大了雙眼,憤怒像爆發的山洪一湧而出。
“去死吧,衛建國!”
在刀尖就要刺到衛建國心髒的刹那,衛星月的手被人死死地用力按住了。
衛星月知道是誰,但並沒有抬頭去看,那人便也蹲了下來。
“你不按,我也不會殺他的…雖然我真的很恨他。”衛星月又笑了起來,但這個時候一滴淚卻從眼眶中滑落了下來。
她笑著流下了眼淚,這個時候真成了一尊悲憫的佛像,悲憫她那可憐可恨的人生。
“哐當…”尖刀被衛星月扔在了旁邊。
“阿月…”程曦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知道或許說什麼都沒有用,於是伸出手臂來將衛星月擁入懷中,就像是擁抱心愛的玩偶一般將她完全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