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在車裏向她揮手她沒有過去,而是等著他下車自己走過來和她握手;到拒絕去卡拉;到從酒店出來,安依然陪著他站著。雲坐在行駛的車裏,想著安。坐在副駕駛上,任憑思緒奔騰如江河。也所幸坐在車裏的另外兩個老總也沒有在意他的異樣,也任由他的心緒奔騰如江河,雲的不介入他們的談資絲毫沒有攪擾他們談話的興致,兩個人在車上自顧自地談著,他們談的是關於小姐,商場……。雲感覺很雜。雲覺得安的協調性特別高,做事不張揚,處處都體現著她的個性,謙和、忍讓、適度。他清楚做事最不容易做到的就是適度。它是一個協調性的結果。
而這是妻子雨所缺的,他不由得把安和雨聯係在了一起,他覺得安才是自己一生要守盼的愛人,但他和她陰差陽錯地錯失了,相遇得太晚了。想著,雲不免內心惆悵,真的想哪裏也不去了,留一份清靜給自己,好好地思想一下他自己。他從反光鏡裏看了看後座上的兩個人,知道他們興致很高,不會那麼輕易擺脫掉他們的,況且他們此來是客,自己作為責無旁貸的東道主就要盡施地主之宜,至少讓他們每個人都滿意,無可挑剔為好。
此時他想,自己若不是總頭兒多好,把現在進行著的事務一股腦推給總頭兒,那麼自己就可以承擔送安的責任,而現在就隻能把這送安的機會拱手送人,要不然此刻坐在後排座上的應該是安。他眼裏呈現出菜葉和安並排坐在後排座上坐出租離去的情景。他為後排座上坐著的不是他,而心悵悵然。作為總頭兒,他也無法做到想安時,就無所顧忌地跑到安公司,為的隻是要看一看安。去看安,這些都要派人間接地過去去看一下安。
沒有太多借口過去的情況下,就隻能夠等著安自己走來看他,他覺得找借口間接地見她了解她的情況的辦法真是太累了,每次都要絞盡腦汁搜索枯腸,才能夠找到一個勉強拚湊起來的客觀理由,因而他讓菜葉去的時候,也覺得勉強。好在一向不依不饒的菜葉,對這件事上沒有不依不饒。
想到妻子,雲不由得捏了一下自己的心,讓他有一種疼痛的糾結,多年以前正因為這種混雜不清的疼痛糾結娶了雨,雨就像她的名字那樣,他們的天空總是不時地下著雨。自與雨結婚後,雲就一直籠罩在雨遍布的天空下,即便是晴空萬裏的晌午,大家都熱得汗流浹背,但雲的天空則始終是陰沉沉的雨雲一塊兒。他的天空裏,隻有雨的包圍,多年來他已經被這段感情折磨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雲從未對自己的選擇後悔過,即便是一種責任,他才忽然意識到他對她所固有的隻是一種責任,竟然並非愛,即便是愛,也隻是關愛,或者對美好事物保護的一種初衷,絕非愛情,從而促成了他現今的生活狀態。如果不認識安,他想,他永遠可能不會想到他和雨之間愛與不愛的婚姻,可能這一生就會渾然無覺地承受雨的愛下去。他不知道一個不知道何為真愛的自己是否幸與不幸。
可是他遇到了安,他就不能夠不去想他與雨之間婚姻的幸與不幸的問題,他每次被雨無意中的擦傷之後,他都以寬容心包容了,他覺得如果他不去寬容包容她這樣的女子,還有誰來包容保護她們呢!
雲原本是一個大線條的男孩兒,可是他們學校一次郊遊中,他無意中看到了雨的筆記,在其中的一行裏有這樣的一句文字:我希望挽起全部破碎的美好的生命,讓她們療好傷並保持住那份純潔,但我卻不一定能同樣挽起我自己。他覺得他的大線條的性格是從那一刻被徹底改變了,從那一刻起他學會了包容愛護和珍惜,他知道有些東西是需要保護的。因為許多情況下,盡管我們盡力維護和保護了,但生活還是會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樣子,這是我們人力所達不到的。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和雨提起過,他最初的和她交往連番攻勢地追求她,與她戀愛,是和她筆記裏的這句話有很大關係。
想到安,雲不知道倘若雨全然不是現今的樣子,安是否還會走進他的心靈,想要把安從心靈裏請出去,是要用刀子剜出去的。是雨一次次把她自己推到了懸崖邊,把一次次走到家門邊的他推走。在遇到安後,他與雨的婚姻也就無可避免地引起了他的思考,他不斷叩問婚姻究竟是應該怎樣的?婚姻裏除了包容之外,是否應該還有體貼?而雨給他的隻是深深的傷害。他對她的體貼和包容似乎是嫁接錯了地方,根本就無法得到相應的回應,而是一次次被自己的體貼包容弄得傷痕累累。在外麵紛紜的世界抗爭已經夠累了,可是回到家裏還要有一個人等著自己嗬護全麵包容。家早已經不是溫馨的港灣,而是成了自己想放下而又無法放下的地方。自己隻能脅迫著自己一次次走回去照顧一下,現在已經升級演變成回不回去都是錯誤的,他對於家已然不知道今後的道路該如何走?每一種都嚐試做過後,每一種嚐試都被無情證實是錯誤後。不覺間他們的婚姻已經縱橫交錯,分不清在哪條路上接續往下走,在婚姻裏他看不到哪一條道路是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