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90年代(1 / 1)

1990年的某一天,我降落在一個社會治安比較混亂的小縣城。

打架,搶錢,賭博,刀械火拚,隨處可見。

從小我就跟在我奶奶身邊長大。

小時候的記憶總是零零碎碎,聽我奶奶說,我爸媽在我還沒怎麼斷奶的時候就去廣州打工了,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來一次,每次他們回來我都會覺得很陌生,很不自在。不是不想親近,而是害怕親近,不知道怎麼去親近。

還記得有一次過年我媽回家給我買了一串糖葫蘆,當著她的麵我接過來什麼都沒有開口說,可我在奶奶房間寫作業的時候我卻看著糖葫蘆哭了。是的,我是高興的。

也是因為爸媽從小不在我身邊的原因,我從小的家長會都是爺爺去的,那時候的家長會每一次結尾的時候都會布置一點作業,我爺爺每次都記不全,而我第二天去學校就會被老師質問。所以我羨慕別人有爸爸媽媽陪著,而我也不是說整個童年都沒有爸爸媽媽陪著,隻是他們那個時候對我的關注比較小。

小到他們不知道我的書包從幼兒園背到一年級。

小到他們每次過年回來隻會問我的成績,而從不關心我的生活和心理。

小到他們隻知道我每次都會考雙百,卻不知道我這雙百是挨了多少打換來的。

在我心裏,他們就是不在乎我的,不關心我的。

1994年

我爸媽在外麵打工存了一點錢,回家了。

那時候他們是計劃在家裏麵做點小生意,要是生意可以就不去外麵打工了。

我們家裏麵有很多的廢品,有壓蛋餅的,有做防盜網的機器,還有一些其他的零零碎碎,這些都是我爸的傑作,他搗鼓了很多做東西和零食的機器,想著做這些小生意,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這些機器在家裏吃灰,長鏽。為著這些沒用的廢鐵,我媽不知道跟他吵過多少次,可是卻又不得一次又一次的妥協,跟著我爸由著我爸繼續胡鬧,瞎琢磨。

那個時候在我們的縣中心有一個非常大的賭場,毫不誇張的說籌碼和現金在那光滑泛光的地麵上隨處可見,賭桌上的人即使知道自己掉落了籌碼和現金隻要金額不大也懶得去撿。

大贏家賭場門口我媽推著一輛停在門口的鳳凰牌自行車往旁邊的深暗角落裏走,藏好後走過來對著四歲的我說:“快點,去給你爸把飯送進去,順便跟他說門口的自行車不見了,看他著不著急。”是的,沒錯,我爸開始跟賭博較上勁了,也許是之前多次小生意的失敗,讓他沒了前進的動力和希望。也許是別人的鼓動。總之我媽又氣又恨,可還是忍不住給一天沒吃飯的我爸送來了她用心煮的飯菜。

我拎著保溫桶慢悠悠的向賭場裏麵走去,裏麵的裝飾是真的很漂亮,人也是超級多。“我押閑,就不信這把還輸。” “押小。” “哈哈,我剛好是豹子,這下統統都回本了,趁著現在運氣好,再來一把,不管輸贏,開完這把就走!” “再借我一點唄,嗬嗬,還,肯定還,就這兩天。”我在這些形形色色的大人腿邊不停的擠,不停的抬著腦袋張望,終於在一台遊戲機旁邊看見了我老爸的身影。

“爸爸,爸爸。”我一邊拉著我爸的衣角,一邊不停的叫他

我爸回頭看著我問:“你怎麼來了,你媽在哪呢?”

“爸爸,我媽在外麵呢,她說我們家的自行車不見了。”

“不會吧,我來的時候就鎖在門口。”我爸著急忙慌的拉著我就往門口奔去。

我爸拉著我直奔門口的後果就是被我媽不由分說的一頓臭罵,我爸深知自己的錯誤隻能選擇低頭不語,任由我媽罵個夠。等我媽不罵了我爸就開始跟她打聽自行車的下落,我在一旁心想我爸還不算笨嘛還知道是我媽藏的,畢竟這個招數我媽這是第一次用。

我媽心裏那個氣啊,氣我爸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道歉,而是尋問自行車的下落,她死活不肯開口,隻說不知道,來的時候就沒看見。

我爸這下徹底慌了,在90年代一輛自行車的價值不低於現在的一輛中等小車。我爸獨自圍著賭場前後左右不停的轉悠,垂頭喪氣的走回來。

他沒辦法了,隻能寄最後的一絲希望看著我問:“我的寶貝女兒,你乖,你告訴老爸,自行車在哪裏?我買糖給你吃。”才五歲的我哪裏經的住這個誘惑,不假思索的牽著我爸就往賭場旁邊那條黑暗的小巷子裏麵去.....我媽在旁邊更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