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無論我們走了多遠,還是要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很多次我們以為自己迷路了,隻是不願意拭去遮擋視線的淚水。

童年本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在還可以天真的年代裏,像許多小女孩一樣,楊詩言夢想著可以戴上高貴的光環,成為受人稱羨的驕傲公主。對於一個不知道麵包有多重要的孩子來說,楊詩言的童話裏是不需要王子的,她隻是單純地認為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是快樂的來源。

從外鄉的土地呱呱墜地後,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裏,好像很難接納像楊詩言這樣普通的外地人。城市的孩子總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楊詩言在這個地方結識的第一人是個跟她差不多大的上海女孩。她留著中短發,一笑起來就有兩個小酒窩,個子要比楊詩言略矮一些,但這並不影響她在楊詩言心中的高貴氣質。

高貴,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呢?可能很難讓一個孩子去解釋,可是有些東西不需要解釋就可以直接觸動孩子的敏感神經。挑食似乎是孩子的天性,楊詩言對於蛋黃的厭惡甚至超過對藥的反感,每當家裏要吃雞蛋時,她會將蛋黃留給那個上海女孩,而那個上海女孩會將蛋白留給她。這件事不久就被她的媽媽發現了,她的媽媽就罵她傻,不如那個女孩精,這件事讓楊詩言感到莫名的委屈,她不知道什麼叫精,可是她覺得那個女孩的了不起也就是在於她的精吧!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覺得每個上海女孩都有可以驕傲的資本吧!

在楊詩言的眼中,一日三餐的必要性也就是可以填飽肚皮吧!可是那一天她卻從別人的飯碗裏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天的傍晚,那個上海女孩端著一個飯碗,她小心翼翼地用匙子舀著碗裏的飯,讓楊詩言驚訝的地是那碗裏都是些碎碎的肉粒,出於好奇,楊詩言指著那些碎碎的肉粒,問道:“為什麼要將這肉弄得這麼碎?”

“你不覺得這樣吃很享受嗎?跟你說吧,這可都是我爸給我弄的。”她一邊得意的說道,一邊用匙子將肉粒與飯拌在一起。

楊詩言的心像是被什麼紮了一樣,就好像麻木的肢體突然受到刺激一般的感悟。於是在每個傍晚她也會將那些完整的菜分解的支離破碎,以求獲得心理上的平衡,看著碗裏混合得讓人作嘔的飯菜,那種模仿的衝動頓時就煙消雲散了。那時候,她開始覺得,自己隻是個普通人,所以無法體會到那種讓人享受的感覺。

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一些過客,不久後,那個上海女孩就搬家了,楊詩言也快要淡忘那段和她在一起的感覺。人生就是這樣來來回回,一些人走了,一些人就要來了。

從來沒有上過有幼兒園的楊詩言第一次讀書,便受到同齡孩子的排擠和鄙視,對於連國歌都不會唱的她來說,一切隻是剛剛開始。

每個星期一的升旗儀式,班主任總希望孩子們可以把隊形站整齊,每個孩子的手都緊緊拉在一起,希望能站在同一水平線上,楊詩言很討厭這個時候,那個和她拉手的小女孩總會在這個時候狠狠地掐她的手心,滿臉的不屑與嘲諷,以及得逞後的得意。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總有這樣的一個人,無論她怎麼做,她隻是希望自己不起眼,卻仍然要遭到別人的“重視”。她常常想,是不是每個驕傲的公主身後都需要一個忠心耿耿的婢女,而她將會是個不二人選。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並不局限與男女之間。

外地的生活總是在不斷的搬家中充斥著楊詩言的神經,從一個地方來到另一個地方,沒有舒適的感覺,反而讓她覺得更加吃力。因為她不得不麵對另一個公主,可這並不是她的天職。

小小的四合院裏住著一個囂張跋扈的女孩,她任性、叛逆,麵對她,楊詩言總是抬不起頭。每當這個時候,楊詩言都會以她比自己大五歲為借口為自己尋找安慰。

“你好,我叫趙美,我想和你做個朋友,我們一起出去玩,我比你大,你以後可以叫我姐姐。”

楊詩言往媽媽的身後縮了縮,沒有說話。

“姐姐跟你說話呢!這麼大了,還怕人—跟姐姐出去玩吧!”楊詩言的媽媽邊說便用手推著她。

“跟姐姐走,姐姐不會欺負你的。”趙美拉著楊詩言的手說道。

楊詩言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好,趙美笑得很燦爛,她很惶恐。從那天起,趙美便成了讓她刻骨銘心的記憶。

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楊詩言總是卑微地追隨在她身後,而她以一種驕傲的姿態欣然接受。趙美—是信仰,還是依賴,那時的楊詩言太小,不得不讓一切歸於理所當然。

“詩言,過來幫我拉繩。”

楊詩言走過去,看著她和同院的女孩歡快的跳著,她就像一個雕塑般從未動過。

“詩言,你怎麼不跳?”隔壁的大叔笑著說道。

“我不會跳。”

“是不是美美又欺負你了,別給他拉繩。”

“她敢。”趙美本就鼓著的雙眼瞪著楊詩言,活像一隻青蛙。

“別怕她,大叔給你撐腰。”

這樣的局麵讓楊詩言很難堪,一方麵她不敢違拗趙美;另一方麵又害怕大叔認為自己害怕趙美,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