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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讓她知道。我也無法想象她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而我的感覺卻那麼強烈,每一個念頭都在腦海中橫衝直撞,就像火山爆發一樣,隻怕溫度太高傷了我又傷了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於是我拚命壓抑自己的念頭,拚命克製自己不要去想。但是沒有用。嶽菲在我心裏就像生了根一樣難以清除。就算暫時忘記她一會兒,心裏也總會變得空虛至極,不知該幹什麼。冥冥中總感覺前方有什麼在向我招手,吸引著我,是我不得不繼續前進,繼續等待。待走近一看,原來是嶽菲的笑臉。
說還是不說?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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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情緒好壞哦。”大頭說。
“怎麼說話呢?把舌頭擼直了。”
“說正經的,你到底怎麼了?”
“告訴你別跟別人說啊。”
“廢話,說吧。”
我幸福的長歎一聲:“墜入情網啊。”
大頭一臉驚奇:“誰?你?看上誰了?”
“嶽雲他‘爹’。”
“她知道嗎?”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笨蛋。快讓她知道啊。不讓她知道憋在肚子裏幹嘛?”
“萬一她要不喜歡我呢?”
“真白癡,不試過怎麼知道結果呢。”
“有道理。”
“廢話。快讓她知道吧。”
“怎麼辦?”
“哎呀連這都不知道,沒救了——當麵說給她聽;打電話;寫信;隨你挑。”
“這行嗎?”
“把‘嗎’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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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後來我們還有很多方案,比如送一大束玫瑰花夾一張卡片;買一個呼機送給她,遞給她的時候讓別人幫忙呼上“我愛你”之類,但這卻有力地證明了那句“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我們經濟基礎不好,上層建築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選擇了寫信。我對自己的筆非常有信心。同一件事用嘴說我可能思維混亂表述不清,但若用筆寫,一定是條理清楚層次分明外加文采飛揚。
但願這次我的生花妙筆生出的是一朵鮮豔的玫瑰花。
對於諸種表達方式,我最喜歡的就是寫信。打電話吧,有些酸話不能說,也說不出口。而且,無論說什麼都沒有保留的機會,隻一遍,聽過就算;不像寫信那樣,在人家激烈思想鬥爭時可以再翻出來體會一下,自然容易失敗。當麵說和打電話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失敗可能性更大。因為沒見過哪個女孩會當著你的麵答應過。
寫信吧,就不一樣了,想說什麼盡情的寫,還可以永久保存,讓人家多看幾遍,說不定看了幾十遍之後才被你感動了呢。實在不行,人家女孩討厭你,寫的信也可以讓她撕了發泄,不至於一肚子怨氣都撒到你身上,讓你失戀之外再承受別的痛苦。
不隻是我一個人喜歡寫信。當初梁實秋跑到台灣,看上了唱歌的韓菁清,可當時老梁已年近不惑,不比年輕小夥子可以到老韓家扛個煤氣罐獻個殷勤,於是他老人家開始寫信。一直寫,寫到最後,韓菁清到手了,還出了本書叫《雅舍情書》,精神與物質雙豐收。還有徐誌摩。當時老徐眼睜睜看著林徽因跟梁思成跑了以後,痛苦之餘將筆頭對準粗通文墨的交際花陸小曼。結果和老梁差不多,出了本《愛眉小劄》,陸小曼也跟了他。雖然鬱達夫和王映霞最後不歡而散,但老鬱當初瘋狂追求、情書一天兩封的精神,非常值得我輩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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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早已寫好,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給她。
今天下午一節物理一節化學。就連課外書都看不了太深太嚴肅的,隻能消遣一下。於是我從家裏拿了一本《零下一度》。這本書一直放在我家的廁所裏,純消遣讀物。
課間我正來回亂翻找一篇可以一眼看下去的文章時,嶽菲叫我:“何從,你是不是買了那本《零下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