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來到此處的,觸及身體的隻有冰冷沼澤般噬人的黑暗,它咆哮著,翻滾著,仿佛要將我的軀體全部撕裂,拉入無法呼吸的黑暗與死亡的深淵。我拚命掙紮,想掙脫出去,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腦袋反而越來越暈,有什麼東西瘋狂刺激著我的神經,下一秒,我的頭部被猛烈撞擊,意識轟然潰散。
......
醒來時,我發現頭頂是星光滿天的夜空,一輪蒼白的圓月靜靜掛在雲霧織成的薄紗中。身下是粗糙的沙灘,被海水浸泡後還算結實,隻被我砸得略微凹陷。我的身上倒沒有傷,行動自如,隻是有點疲勞。不遠處有一座巨大的建築,我眯眼看了一下,是一艘廢棄的古船,船體已經腐朽不堪,幾根生鏽的鐵絲張牙舞爪地伸在朽木外。它的年代一定十分久遠,我從未在這個時代見過如此之大的木製船隻。
海風很大,我現在渾身濕透,又被風一吹,隻感覺寒冷刺骨,四周除了古船以外隻有荒地和稀稀拉拉的灌木,我別無選擇,脫下衣服掛在鐵絲上,自己從船體的缺口鑽入了船艙中。不敢深入太多,怕甲板突然塌下來。我就坐在缺口往裏兩三步的位置,不會太冷,也方便反應。
船艙裏充滿了因年久而滋生的黴味,有點嗆人,好在我終於有了暫時棲身的場所,這才沉靜下來,慢慢思考起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大腦卻像失去響應一般,沒有找到任何有有用的信息,一片混亂。偏偏海灘上沒有任何關於我的經曆的線索,仿佛我就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一般,一種空蕩蕩的恐懼慢慢在腦海中潛滋暗長。
大概是被撞傻了。
我隻記得自己的名字,澤羅。
不像個名字,可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它就是我的名字。
怎麼辦?
盡管之前沒事的時候看過一些荒島求生類的節目,但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隻剩下了茫然無措,我能做到的隻有雙腿伸直,雙手緊緊抱住胳膊瑟瑟發抖。有人可能問為什麼要伸腿?確實,對於正常人來說,冷的時候應該蜷縮起來,但我不一樣,我兩條腿全都是由冰冷的新型合金製成的假肢。它們不會覺得寒冷,卻把寒冷傳遞到了我的上半身。
不出意外的,我沒待多久就冷的受不了了,這種天氣下不穿衣服比穿濕衣服還像在受刑,我想著,要不就勉強穿一下吧,結果我抓住衣服時,卻發現它已經晾幹了。不可思議的速度。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在不覺中又昏迷了一次,空蕩的恐懼更加強烈起來,可這時候我還不知道,現在隻是開始。
大概是幾小時後吧,我親眼看見,月亮從西邊落下後,沒有天亮,緊接著的是又一輪月亮從東邊的升了起來。那一瞬我的大腦又成了空白,許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白天消失了。
盡管心中狂吼著不可能,但是我什麼都沒說,沒人會聽到我說的話,更別說操控這一切的神明,祂們在往常也一向不屑於聽我們說的話,更別說現在了。
總之等待天亮再進行探索的計劃泡湯了,我隻能摸著黑去尋找食物。經過寒冷和饑餓的折磨,我的身體已是虛弱無比,再不去找食物我可能要以奇怪的姿勢讓假肢拖著我的上半身行走。
沙灘上荒蕪得有些可怕,連一棵雜草都沒有,正當我想離開海邊時,海水嘩啦啦地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