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亮家的經濟水平在這個村裏屬於中等水平,並不算很差,她家裏有一台從城裏收來的小黑白電視,傍晚時候,爺爺就會守在電視前等著看《新聞聯播》了,新聞裏提到的樁樁件件國家乃至國際大事,在爺爺嘴裏講出來都親切地像是自家村裏的事,他會認真的聽主持人講解,會認真分析,會跟村裏其他老人認真的討論,有時候甚至會因為意見有分歧而爭的麵紅耳赤。或許這就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家國情懷?
“明天有雨嗎?”
“明天多雲。”小月亮媽媽一邊忙著給爺爺奶奶住的火炕添柴。一邊回答著月亮嬸嬸的話。
“我看明天北京有陣雨,還有好多地方都下雨,咱們是多雲。”月亮媽媽補充道。
因為小月亮的家族裏隻有她們家有一台黑白電視,所以聽天氣預報的重任就落到了他們家裏,然後又自然而然落到了小月亮媽媽的頭上,也沒有人指派給她,但就是很自然的成了她的任務。
“小月亮,快到天氣預報時間了,你把電視聲音調大一點,然後你不要說話,我聽一下明天有沒有雨。”媽媽提著一桶豬食從院子裏走過,大聲地對正在廳房【類似四合院的主屋】裏玩耍的小月亮喊道。
“你為啥不進來聽呀?”
“噓!”月亮媽媽一手提著豬食桶,另一隻手示意小月亮不要說話。她正在聚精會神的聽著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著每個地方的天氣情況,生怕被小月亮一打擾就錯過了某條,畢竟天氣預報的重播是第二天才會有的,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在地裏幹活了,就算有雨也隻能被淋成落湯雞才知道了。
小月亮悄悄的不敢說話,直到媽媽提著豬食桶匆匆走出院子,小月亮才敢出聲說話。
媽媽已經走遠了,好像又忘了回答她的問題。
晚上八點鍾,小月亮一家五口,叔叔,嬸嬸,幾個哥哥......都會圍在炕上開始看《還珠格格》,小月亮當然不懂電視裏演了什麼情節,甚至都聽不懂普通話,每次她就坐在媽媽和奶奶中間,聽著大人們議論著電視劇情節,認真的看著電視裏的畫麵,即使不懂,也看得很認真。
電視劇一般晚上播兩集,演到第二集的時候大概10點左右,小月亮就已經開始困了,本來端坐著的身子就開始不由自主的倚靠在媽媽身上了,媽媽順勢摟著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拍小月亮後背,不出10分鍾,她就已經眯眯眼了,在半睡不睡的狀態中,小月亮聽著時不時傳來的家人們的笑聲,或者是播放廣告的間隙大家激烈討論劇情的聲音,時大時小,起起伏伏,周圍是媽媽的味道。
“起來啦!把外套脫了再睡!”小月亮被媽媽叫醒,迷迷糊糊中一點都不想動,嘴裏哼哼唧唧的撒嬌。
“你不起來是吧?那我們走啦。讓奶奶給你脫吧!”
“不,我今晚想跟爸爸媽媽睡。”小月亮一骨碌爬起來。
“行行行,你去吧!我正好不愛要你呢!”奶奶捏捏小月亮的臉蛋說道。
叔叔嬸嬸,幾個哥哥們,還有爸爸媽媽帶著小月亮從奶奶家裏出來,準備回各自的院子睡覺去了。
大家的院子都是連在一起的,所以很近,但就這一條用不了5分鍾的路,卻是小月亮最期待走的。那個時候的村子裏沒有路燈,兩集電視之後的路真的很黑很黑,對黑夜的好奇和恐懼讓小月亮非常興奮,恐懼的同時又會發現自己身邊都是親人,會有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好奇,恐懼以及很強的安全感,三種感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小月亮期待的或許就是這種不會輕易體會到的反差感吧!或許大方永遠也體會不到這種感覺,因為沒有人帶她看電視,也沒有一圈親人給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