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宿命般的初見(1 / 2)

午後,陽光透過落地窗遊入房間,餘意的身體半臥在灰白色的啞光皮革躺椅上,心裏湧上一股與開闊空間毫不和諧的促狹,灰白色的皮革將她臉上的疲憊烘托得一覽無遺,餘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再看陽光,光線識趣地一點點消逝著,一派荒涼。

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地方,可思緒還是飄到了那裏,好像隻有想到那裏,才能獲取片刻的靜謐,那是半年前餘意到雲南散心時無意誤入的世外桃源,不曾預料停駐的地方卻發生了很多的故事,甚至改變了一部分的她。

現在想起,不必去說那遠方的清麗風景,也不必說心裏的沉鬱是如何消除的,單是小路旁短短的幾簇小花,就有無限趣味。

半年前的清明時節,餘意收拾了幾套衣服就出門了,清明之前,天氣總是不太好的,在導航距離目的地六十多公裏的地方,餘意的車發出了規律性的刺耳響聲,像是輪胎在地麵摩擦一樣,她的車壞在了前往雲南的途中。

勉強按照路人的指引開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好心的路人給她指路的同時回顧了一遍他的車是如何壞掉又如何運氣絕佳地找到修理店的故事,餘意沒有足夠平和的情緒耐心地聽對方的故事,隻是在他冗雜的言語裏獲取了幾個重要的方位信息,直到車停下來她才將眼前的地方和路人口裏的“鹿遠村”三個字對上號。

餘意從車上下來,涼風狠戾地刮在臉上,毛孔吸滿了涼氣,餘意不自覺地縮著脖子鑽進了車裏,在車裏待了一段時間才看到一個人冒出來,餘意快速下了車,從那人身後喊住了她。

“您好,村裏有修車的地方嗎?”餘意的聲音帶著試探,這樣一個“光禿禿”的村子裏會有一個修車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半信半疑的事情 。

對方聽完後熟絡地給出了肯定回答,看起來這樣的場景她曾經碰到過,而且不止一次,餘意跟在那個女人身後往村子裏走著,一邊觀察一邊記著路,直到遠遠地看到修車的地方她才舒了一口氣。

跟女人道謝後餘意轉身往村口走去,村裏的這條路還算寬敞,行一輛車沒什麼問題,隻是氣溫降的突然,她的身體已經不可控地發抖了,天空零星地開始落雨。

走回車裏餘意獲取了一些暖意,雨已經兜不住了,劈頭蓋臉地往下落,車窗上的雨拍得很急,雨越下越大,因為視線被雨影響加上車子本身的故障,一段路餘意開了十幾分鍾才到。

車停在了空曠的土地上,表麵的幹土被雨水浸濕變成了黏糊糊的泥巴焊在輪胎上形成了天然的阻力,餘意拉起手刹,打開了車門。

泥巴很滑,幾步路餘意走得小心翼翼,走一腳帶起一些泥巴,雨柱樂此不疲地澆到頭上,長發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頭重腳也重,這模樣餘意後來想起都覺得狼狽。

這個第一次的停留不太美好的地方,此後卻因為認識了某個人而從一片荒蕪演變成了鬱鬱蔥蔥。

這個人此刻正在距離餘意十幾米的地方低頭修車,他的身體被一輛布滿灰塵的深藍色車子擋住,男人的手指快速地擰著螺絲,專注地修理著這個有一定年限的發動機。

餘意將腳上的泥在牆邊磕了幾下才走進店麵裏,這裏與其說是一個修理店,不如說是一個倉庫,房子是一個鐵皮平層,簡易地擺放著一些設備,中間的一輛車幾乎占據著一半的空間,空氣裏有機油混雜著油漆的味道,可能因為村子裏比較開闊,味道不重,並不難聞。

餘意判斷著聲音的來源尋找著修車的人,她看到陸遠時他正彎著腰修著發動機,其實餘意的車停下時他就意識到了有客人,隻是這個發動機太老了,容不得馬虎,車子的主人馬哥還指望著這個發動機再用上幾年。

餘意站在陸遠身後,敏銳的感知力讓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陸遠用得發黑的手套上,白色的線手套將男人的手緊實包裹著,一直到手指根部全是機油。

“現在可以修車嗎?”餘意的聲音在螺絲快速旋轉的聲音裏冒了出來。

“可以,稍等。”男人站直身子,視線精準地看向門外停著的那輛車,餘意順著陸遠的視線也往外看,他的氣場讓她體會到了一種很久都沒有的感覺,如果要用一個詞概括,或許可以定義為緊張。

十幾年前,還是學術派的自己將打磨了半年的作品交給畫界泰鬥許致遠老師點評時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一種心理的膜拜和緊張,可現在,在這個空間裏,倒像是一種生理的壓迫,一種說不上來的抽離感讓餘意有種莫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