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日,河邊兒零零散散的野花又開了,蘇府庭院裏那棵梧桐樹也長的非常繁茂了,鬱鬱蔥蔥的。
四月初八是浴佛節,每年的這日蘇員外都是要帶自己的妻子兒女去寺廟禮佛,一路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小小的蘇洛鶯牽著娘親的手在山路上行走著,笑得很開心,騰出空來的右手還一把捉住了蘇河嵐的小手,蘇洛鶯笑嘻嘻地朝蘇河嵐喊道,“小嵐兒妹妹,你跑的那樣慢,可別跟丟了!”
蘇河嵐也笑著連聲應道,“知道了妙泠姐姐,這不是有你抓住我嘛。”
蘇誡城學著蘇員外把雙手背在後麵,慢悠悠的走著,蘇員外覺得好笑,問他為什麼像個小老頭兒似的走路。他對此的回答是,因為自己十五了,再過幾年就成人了,要學會沉穩,不能再像個孩子似的到處玩鬧了。
蘇員外在他們身後用更慢的速度跟著,他自稱是“以防萬一的墊後”。蘇員外看著她們嬉笑的模樣,也忍不住的微笑起來。他的視線從女兒身上落到了二哥的女兒蘇河嵐身上,他又想起在女兒三歲的生日宴那日,二哥抱著自己剛出生的女兒滿身塵汙地闖入宴會中,當眾跪下磕頭求他收留自己的女兒,待到七歲時,他一定來接自己的女兒。雖然那日在大夥兒麵前落了蘇家顏麵,但他了解自己的二哥一家究竟是什麼情況:二哥二嫂隻生了一個孩子,二嫂懶惰成性還好賭,二哥雖為人老實又勤勞肯幹,但總歸是入不敷出,二哥又好顏麵,從不欠人人情,能鼓起勇氣當眾求人怕是遇上了難以解決的困難。
他也問過二哥需不需要他的幫忙,二哥卻又苦笑著搖頭擺手,隻說隻求他收留自己的女兒。於是這一養便到了現在,蘇員外想著,再過幾日也便是女兒的十歲生辰,也到了約定的日子….蘇員外不能說真的將蘇河嵐視若己出,但自認為也沒有虧欠她,雖說也是舍不得的,但畢竟還是別人家的孩子,若是二哥二嫂不要她了那便在自己名下,給蘇洛鶯添個伴兒也是極好的。
前麵的母女二人外加一個蘇河嵐並不知道蘇員外心中的糾結與複雜,隻是一個勁兒揪揪花、撚撚草。
好不容易才到了承天寺,今年來祈福的人比往年還要多,蘇夫人忍不住轉頭提醒三個孩子,“泠兒要抓緊娘親的手,嵐兒也要抓緊姐姐的手,城兒也一定一定要跟緊了,聽到了嗎?”
蘇洛鶯和蘇河嵐這兩個孩子的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麵,隻是敷衍地應了幾聲。寺廟裏著實沒什麼好玩的,蘇洛鶯想起城西邊賣豬肉的陳阿貴說這山林裏有一個很大的池子,而池子周圍有著許多的奇花異草。她本來是想自己偷偷去的,又怕家人擔心,隻能老老實實地去找爹娘報備。
蘇夫人本來是不同意的,蘇誡城走到蘇洛鶯旁邊拍著胸脯保證,“我跟著她們,有我在,保證不會出事的。”
蘇夫人強不住三個孩子,隻能任由他們離開。
“哥哥怎麼就知道我想出來玩呢!”蘇洛鶯在前麵蹦蹦跳跳,語氣狀似疑惑,蘇誡城無奈的拉著蘇河嵐快步跟上蘇洛鶯的步伐,“就我妹妹那小脾氣,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蘇洛鶯好似看到了什麼東西,她很興奮地邊喊邊跑,“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蘇誡城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慌,本能的想向前跑,卻發現蘇洛鶯的身影消失在了樹林之中。那種恐慌感,就好似本來滾燙的心被滴上了冰涼的水,蘇河嵐掙紮著想脫開蘇誡城的手,焦急地喊著,“姐姐!姐姐你別去太遠!”
蘇河嵐沒聽到回應聲,又喊道,“姐姐你去了哪!”
還是沒得到回應的蘇河嵐腦海中閃過了那些專門賣小孩的土匪,淚水霎時間就從眼中滴落。
蘇誡城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仿佛有什麼東西忽然炸開,一片空白,他用顫抖的聲音試探般地詢問道,“妹妹,你在嗎?”
空蕩的樹林裏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蘇洛鶯發現哥哥和蘇河嵐並沒有跟上來,也有些害怕了。
蘇洛鶯看見了陳阿貴所說的池子和奇花異草,這可真好看!雖說這個地方暗的離奇,但好在這兒好似有著無數的螢火蟲,無論哪兒都散發出淡淡的藍色熒光,尤其是靠近池塘的地方,哪兒亮的就好像藏起了一個月亮。隻不過她見過的螢火蟲都是黃綠色的,從未見過藍色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