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溪看著玉棠，眼中多了些許清澈的愚蠢。“怎麼說？”還是陸晚舟比較理智些。
“我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如今的這具身體，其實也就是七年前的樣子而已。”玉棠解釋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葉惜惟挑了挑眉“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她的靈魂是用逆倫術困在身體裏的，平日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陸晚舟的眼裏閃過一抹亮色，興味極濃，而後無聲收回。他朝君九溪使了個眼色。
“這是逆倫中的哪一種？怎的這般厲害。”君九溪咽了咽口水。
在棠川，這些借用死人之力的術法是可以使用的，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修行之術不分正邪，而是以個人所行之事論斷。
“回生術，上古留下來的法術了，傳聞是三位逆倫師潛心研究三年零八個月的結果。但觸犯到了天地法則，他們被天道處死了，隻留下了一張殘卷。我用過多次，成功的也隻有這一個，玉棠沒有真正活起來，也不算觸了天道。”
這是相識這麼久以來葉惜惟說的最長的一次話，說完的時候，她明顯有些力氣不足了。
君九溪看著葉惜惟，她已不知何時以先前的姿勢坐在了飛劍上，白色的衣袂無風自動，有種莫名的虛無縹緲。眉目柔和，還帶著些許漫不經心，仿若從未沾過人間煙火的山間精靈，又仿若高高在上，普度眾生的神明。
“所以你是，逆倫師。”
葉惜惟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反正一路同行，他們早晚都要知道的，倒不如先讓他安心些。
君九溪心中泛起不知名的酸楚，他自幼養尊處優，從不知世間疾苦。兒時讀到關於逆倫師的典籍，隻覺那樣容易身隕的術法是無人會去修的。
他也曾以為典籍中逆倫師修煉的環境是不存在的，但見綺月洲的情形，這想法也是瞬間破裂了。
“你為何不做尋常靈修，而是這極至艱難的逆倫師。”他問。
葉惜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陸晚舟開了口。“當是為了活著吧。”葉惜惟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活著嗎，或許是吧。
君九溪心中一時五味雜陳，轉頭看向了陸晚舟。但是他依舊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無法知曉陸晚舟的情緒。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君九溪有些泄氣，無論遇到什麼，陸晚舟依然能保持沉著冷靜，但他卻從來都學不會。
“這次我是真的乏了，等出了這沼澤，興許還會有別的人攔路，屆時再叫我吧。”葉惜惟又閉上了眼。
君九溪還有些問題想問，卻被陸晚舟一個眼神製止了。
玉棠拈了個訣，替白梟換了身衣裳，幾人又借著飛劍緩緩前行。先前斬了妖血藤，這一路倒也算得上是風平浪靜。
估摸著快出沼澤的時候，光線逐漸多了起來，空氣中濃鬱的水汽也逐漸減少，植物也逐漸密致了。
“葉惜惟，葉惜惟，該醒了，快到了。”陸晚舟看著睡了許久的人，竟有些無從下手。他都喚了好幾遍了，那人還是沒有動靜，就那樣安靜的倚著，像個精致的瓷娃娃，好似輕輕一碰便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