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的內堂一片紅色,看著十分喜慶。
春香、元郎情投意合,杜家娘子為二人指婚,今日良辰吉日,擇日而婚,想必兩位新人必定執手與共、白頭偕老。
因為春香、元郎皆是無父無母,兩人又都是太守府的家仆,因此步驟便簡單了許多,納采、納幣都省去了,直接迎親。
迎親的隊伍圍著太守府轉了一圈,便將新娘接入了花轎,沒有家廟、家神,也沒有父母姑舅,更沒有滿朋親友,整個過程走下來順利但是落寞。
拜先靈、拜舅姑、都省去了。
二人進入新房,元郎立於東麵,春香立於西麵,按著婚禮的規矩,春香以扇掩麵,輕輕欠身,先拜元郎,元郎再答拜,如此往複三遍,此禮既成。
交拜禮畢,便行撒帳。
元郎拉著春香坐在床上,禮官將同心花果及特製錢幣都盡數拋撒在床上,元郎盯著空中散落的花果錢幣,眼神有一瞬間的渙散,好像此時此刻的一切也在隨之散落,隻覺得一切都過於虛幻,在一片寂寥的喜慶中,他們就這樣走到結婚這一步了,真是世事無常,這世間之事變化多端,誰也不能說得清楚。
雖然他無時無刻不期待這一刻,可總歸是有種說不上來的苦澀,元郎心中歎道:今日我與春香大喜,可這喜事看上去怎麼都毫無生機、死氣沉沉,他心頭突然地不安湧上來。
“行結發之禮,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春香有些緊張,她雙手捏了捏衣裙,解纓結發後,她與元郎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姐姐莫怕,元郎定不會虧待於你。”元郎輕聲安撫著,溫柔的解開春香頭上的許婚紅纓。
二人各自剪下一縷青絲,元郎望向春香,春香今年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平日裏有杜麗娘護著是太守府最天真爛漫的小丫鬟,她的臉上稚氣未脫,眼睛裏的迷茫無法掩飾,這身嫁衣實在是與她不搭,她該是那個穿著麻衫在燈會上笑得肆意的姑娘,該是那個在門口罰站卻伶牙俐齒的丫頭,好像獨獨不該是一身紅衣坐在這裏的新婦,元郎將頭發遞給春香,心情十分複雜,她好像還是做那個陪在杜麗娘身邊的無拘無束的小丫頭才最像春香。
春香接過元郎遞來的頭,將自己的頭發與他的頭發合在一起,另一隻手拿起紅纓,她突然地有些手抖,頭發綁在一起,她便再不能像從前那般在小姐身邊偷懶耍賴了。
“姐姐,你放心綁上,我知道你的顧慮。”元郎握住她發抖的兩隻手,“雖然我們匆匆成婚,但元郎是真的喜歡姐姐,你以前在小姐的身邊是什麼樣,在我身邊便是什麼樣,什麼都不用改變,隨心而為。”
旁邊的禮官偷笑,打趣道:“不愧是太守大人身邊伺候的,和咱們太守大人一樣,對自家的夫人嗬護得很。小娘子你莫要多慮,放心地完成這結發之禮吧。”
春香今日施了粉黛,元郎雖然看不出來她是否臉紅,但是能看得出來她嘴角的嬌羞,見春香放下顧慮,他心中總算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