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不動聲色瞧著這場好戲，不肯錯過隻言片語。
此次壽宴乃賢貴妃一手操辦的，隻因三皇子被擇定為儲君，一時間風光無兩。賢貴妃便行使協理之權，借機頂替了皇後。她雖為出風頭，但也盡心盡力，處處安排妥貼，卻不曾想於此時此刻節外生枝。
太後麵色如常，淡聲道：“怎得，加個席位如此費事？”
此刻無人敢上前，宮人們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所措。太後同賢貴妃皆不可得罪，真是難為死人了。
皇上此刻及時開口：“將賢貴妃席位挪於妃席之首。”
“是。”宮人們立刻上前挪動。
此話一出，賢貴妃麵容青白交加，神色多了幾分難堪。
她率先去瞧了皇後一眼，隻見後者麵帶微笑，目光多有得意之色。她不由得更加惱怒，皇上於大庭廣眾之下落了她的臉麵，叫她被皇後壓了一頭，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可是太子生母！
她立刻冷眼瞧向曼睩，暗忖這小丫頭方回宮便奪了自己的位子，果然手段了得，隻怕從前那單純良善的模樣是裝出來的，自己倒小瞧了她！
一幹嬪妃連同座上的皇後，這麼多年來頭一回瞧見賢貴妃忍氣吞聲，不由得心中歎了一句痛快。
唯有三皇子麵色溫潤，不露喜怒，隻笑同曼睩寒暄：“多年不見曼睩，皇祖母同父皇皆十分想念你，不若曼睩住下，多陪一陪皇祖母。”
“太子所言正是。”皇上附和道，“曼睩便住下罷。”
太後麵上一團喜氣，素日嚴肅的麵容難得帶了幾分笑意：“曼睩自然住下，宴後再準備不遲。”
席間諸人神色各異，皆認定曼睩於太後心中地位不凡，這已和親外嫁的外甥女，竟還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太後究竟多偏寵她？
不過倒也屬常，郡主的母親長平公主可是太後唯一的親生女，而如今鎮遠將軍府也僅剩了郡主一人，小小年紀便父母俱亡，也難怪太後疼寵，自小便被捧在手心裏了。
眾人打量曼睩之時，曼睩亦不動聲色將眾人的臉色收歸眼底，尤其是賢貴妃同燕國公府諸人。
宴席中場，曼睩忽而將那幅賞春圖奉上：“太後，這本是從前母親未完成的圖，曼睩耗時兩年，終於趕在壽宴前完成，今日便代母親獻上祝賀。”
太後雙目猩紅，瞧了畫便十分心喜，仔細端詳片刻後命趙嬤嬤收好，去掛在寢宮內。
諸人見狀皆紛紛獻禮，太後神色淡淡，隻叫人收好，便是太子特尋來的壽石，她亦未多瞧一眼。
賢貴妃本便因坐席一事怒氣未消，見狀更難以自持，起身直言：“不知太後可對賀禮有何不滿？此壽石乃太子精心挑選，又請大師雕琢，一片孝心誠然肺腑，太後究竟何處瞧著不順眼？”
話落，三皇子率先起身行禮：“皇祖母，父皇，母妃醉酒胡言擾了壽宴，請皇祖母、父皇恕罪，兒臣這便扶母妃下去休息。”
連同燕國公府諸人亦起身請罪，望二者息怒。曼睩便順理成章將目光落於燕國公身上，他如今已年過六旬，依然精神矍鑠，老當益壯，說話間聲如洪鍾。
素月在旁膽戰心驚，暗忖這賢貴妃跋扈更勝往日，從前雖張揚，亦不至此，竟敢當眾質問太後，無異於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