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還有未消散的藥苦味,崇凜聞見後略一蹙眉,心道既已至二房院中,不去瞧瞧鄭氏亦是不妥:“二弟去更衣罷,我去探望二嬸。”
鄭氏如今不過四十,卻已被病痛折磨得堪比老夫人之齡。她比崇凜印象中的要蒼老許多,此刻麵黃肌瘦,隻是精神氣還不錯,與正在侍奉她進藥的崇淨說著話。
崇淨抬眼見到崇凜十分訝異,連忙起身退開:“大哥?”
“二嬸,我回了府,特意來探望探望你。”
崇凜未曾瞧崇淨一眼,後者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崇凜與鄭氏關係不算親厚,倒也比府內旁人近些。崇凜亦是鄭氏瞧著長大的,雖說他十歲便離家去了雲朝,可於他印象中,鄭氏對他尚算不錯,不曾惡語相向,也未曾瞧不起他母子倆。
鄭氏久不見崇凜,仔細端詳了他片刻,略顯混沌的雙眸中閃過幾縷不易察覺的思緒。
“凜兒回來了,你高大了這許多,二嬸都認不得你了。”她肺中有痰,聲音嘶啞,含了幾分激動,“多謝你來瞧我,多年不見了,你過得可好?”
崇凜對她倒有幾分敬意,一一答了她的話。
鄭氏見了他後臉色好看許多,由崇淨扶著倚在榻上,隻是她喘得厲害。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你不在這幾年,家中生了許多事,唉……如今想起來,恍若隔世啊。你若早……”
“母親。”崇準忽然掀簾走來,“大哥來尋我有要事相商,你莫拘著他。淨兒,伺候母親用完藥叫母親好好歇歇。”說罷,他又叫著崇凜一同離去了。
待兩人走後,鄭氏複歎息一聲:“你哥哥還是怪我的,淨兒,你怪不怪母親?”
崇淨吹了吹勺中的湯藥,送進鄭氏口中,一言不發。
兄弟二人到了書房中,崇準叫人奉來了茶:“大哥來尋我還是為著征地一事?”
崇凜忽覺很喜同這弟弟談話,有話直說不繞彎子,不似同那崇凝說話膩膩歪歪叫人倒胃口,果然龍生龍鳳生鳳,烏龜原是王八種。
“不錯,我與宋家想同你一起去談那征地之事,隻是送禮上犯了愁。不知那嚴大人可有何喜好,或是秘辛。”
“我與嚴大人雖同於戶部共事,有幾分上下級的同僚之情,卻未曾聽聞他有何喜好,更遑論秘辛了。不過,嚴大人此人極怕冷,如今方入秋,眾人皆單衣薄履,嚴大人卻於衙堂中燒了暖爐,且於室內亦身披大氅,或許是何疾病於身。”
“既如此,嚴大人不曾尋醫?”
“自是尋了,嚴大人畢竟官職於身,不便大肆張揚,隻零星尋過幾次,還曾去求過太醫,大夫皆言他體內有寒,且是大寒,需日日以發熱湯藥進補著,可如今卻依舊不見起色。”
崇凜一挑眉:“如此說來,若咱們能找出解救之法,於他而言便是救命之恩,他必得知恩圖報,把地歸還回來了。”
“……”嚴大人未曾答應,且他們還未有解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