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被人緩緩打開了,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男人探出了頭,看著安若雪說道:“你是安若雪嗎?”
四十歲的外貌,可是聲音卻如同八十歲了一般,安若雪吃驚地看著男人,可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就是元葉,進來吧。”
安若雪點點頭,跟著元葉走進了院子。
院子很普通,但是擺滿了藥草,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裏,擺著一個巨大的沙罐,猶如一個水缸一般,在灶上熬著藥,一股股味道從罐子裏飄出來,奇怪極了。
“坐吧。”元葉指了指一條小凳子,聲音沙啞。
“好。”安若雪走到凳子邊坐了下來,並沒有繼續四處打量,這樣對別人顯得不太尊重,南宮鈺介紹的人,安若雪還是比較信任的,因為南宮鈺如果要害她的話,早就可以動手了。
安若雪坐在那裏,而元葉則是緩慢地攪拌著藥罐,要麼就是在那裏整理那些藥草,動作遲緩,絲毫不像一個四十歲的人,突然,元葉自己說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嗎?”
“不知道呢!”安若雪坦然答道。
“嗬嗬。”元葉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笑容,他看著安若雪,道:“我今年二十五。”
安若雪即使再鎮定,也驚愕了,她看著元葉那張如同四十歲的臉,以及聽著他那如耄耄老人一般的嗓音,怎麼也沒想到是二十五……
察覺到自己的神情似乎太失禮了,安若雪調整了一下驚愕的心緒,想道歉,可是元葉卻料到了一般:“沒什麼,習慣了。”
安若雪欲言又止,這時,元葉又說道:“我被人從懸崖上推了下來,被秦少爺救了起來,但是身體已經是毀了,好不容易在一位江湖上隱居的神醫那裏醫好了一些,卻已經變成了這樣。”
“嗯,活著就好。”安若雪靜靜地說道,她又何嚐不是經曆過那般的生死?到如今,她隻記得,能活著就好,隻有活著,她才有機會將別人欠她的,一點一點地討回來。
“對,所以我跟著那神醫學了許久,終於可以重新開始我自己的生活了,我在等著有一天,殺了當初害我的人!”元葉一邊緩緩地挑揀著藥草,一邊說道。
“那你找到他了嗎?”安若雪問道。
“找到?”元葉手中動作一頓,他扭頭看著安若雪,眼中的神色怪異:“她一直都在我身邊,我什麼要找?”
安若雪一愣,這是什麼意思?既然在身邊,為什麼卻一直都不報仇呢?
元葉放下藥草:“你跟我進來。”
說吧,他緩緩朝著屋子裏麵走去,安若雪隻好跟了上去,外麵陽光有些濃烈,適應了光明以後突然走進了灰暗的屋子裏,安若雪感覺一片黑暗,過了許久才適應過來。
待眼睛漸漸能看清屋子裏的擺設後,安若雪大吃一驚,在她麵前的是一張床,上麵睡著一個捆滿了紗布的人,看得出是個女人,安若雪不禁問道:“這是?”
“就是她!”元葉的聲音裏染上了一絲怨恨,他從旁邊的水盆裏擰了一塊毛巾,溫柔地替床上的女人擦拭露出來的臉,動作是那麼溫柔,可語氣是那麼憎恨,強烈的反差讓安若雪語噎。
“其實並不想與你說這些,隻是這些年,我想有個人聽我說一說,否則太累了。”元葉的語中是濃濃的惆悵,或許他被仇恨折磨了這麼多年,疲憊了吧。
安若雪苦笑了一聲:“沒事,說一說也好。”
安若雪自己又何嚐不想找個人說一說上一世的痛苦與仇恨,如果有人能了解她為何變得這麼冷血而精於算計,元葉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與她真像。
“你的情況,秦少爺已經跟我說了。”元葉的話題轉到了安若雪身上,他淡淡地說道:“他說,你的身體需要修複,包括你小產過。”
安若雪的臉色有些尷尬,一個女子被男人說起這些事情,無論如何也是從容不了的,安若雪點點頭,聲音微微降低:“你有辦法嗎?”
“當然有。”元葉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語氣變得有些奇怪:“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安若雪好奇地問道。
元葉緩緩地指著床上的女人:“殺了她!”
這是他又愛又恨的女人,當年他找到她,將她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可是卻總是下不了手去結束她的生命,他像個畸形的存在一般,在這個黑暗的屋子裏,一邊精心照料她,一邊又在想辦法殺了他,他已經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