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農院裏,一個婦人坐在大雪裏,無論丫鬟怎麼勸怎麼拖,硬是不肯走,她披頭散發的模樣有些恐怖,眼神空洞而帶著癲狂,懷裏冰冷的木板被她用棉布包了起來,嘴裏念念有詞地呢喃著:“少卿……我的兒……”
安若雨站在院門口,院內的情形她看得一清二楚,握著門環的手不禁死死握緊,看著自己母親瘋癲的模樣,她心中恨不得將安若雪生生撕碎!在安若雨的心裏,這一切都是安若雪的設計,是她的陰謀!曾經安若雪裝得那麼友善單純,最後看來都是演戲。
“你是哪位?”一個下人發覺了門口的安若雨,走過去問道。
安若雪站在那裏,任憑風雪落在高高盤起的發髻上,打濕了烏黑的青絲,冰冷的寒意沁至頭皮,她打了一個冷戰,銀牙微微發顫:“我來看母親。”
當初和張敬宗在安府見過安若雨的下人走了過來,看到安若雨以後,連忙說道:“二小姐,您來了!”
這便是二小姐?正在拉扯二姨娘的幾個丫鬟都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到了安若雨的身上,她們在這院子裏平日無事便會在一起討論著二姨娘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聽說二姨娘瘋了,安少爺死了,就隻剩下這二小姐還留在安府。
“嗯,你們都回自己的房間。”安若雪略顯稚嫩的臉上帶著冷漠,她眼底的怨恨令人在這寒冷的天氣忍不住打寒戰,丫鬟們麵麵相覷一眼,便各自回了房,留在還在大雪中癱坐的二姨娘,和表情僵硬的安若雨。
“少卿……”二姨娘抱著木板呆滯地呢喃著,看都不曾看安若雨一眼,這個在她眼中曾經聰明的女兒,如今卻識不得,心裏隻記得已經死去了的兒子。
“娘。”安若雨蹲身伸手去扶二姨娘,不料二姨娘卻突然推開了安若雨,尖聲罵道:“你這個死丫頭!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你來做什麼?是不是還想害我?你滾開!!”
安若雨被重重的力道推在了地上,手按在冰冷的地上,她緩緩站了起來,再次伸手去扶二姨娘:“娘,我是若雨,你放心,我總有一天會讓安若雪血債血償!”
二姨娘似乎聽懂了一些,她突然一把拉住了安若雨,空洞的眼裏多了一絲渴望:“真的嗎?你會替我報仇?你會替少卿報仇嗎?”
“我會,我會讓她將我們所受的痛苦加倍償還!娘,安若雪那個賤貨現在春風得意,不過你放心,現在皇上已經下旨了,讓我和她一起進宮參加選秀,隻要我在宮裏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我一定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安若雨銀牙咬得緊緊的,怨恨的話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濃濃的恨意。
“好,一定要殺了她,殺了她!”二姨娘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她再次抱起了丟在地上的木板:“少卿,你不要生氣,有人替你報仇了,到時叫那個賤丫頭去那裏陪你……少卿,你跟娘說句話,說句話啊……”
安若雨單薄的身子在漫天大雪裏有些淒涼,她雙眼充紅,如同溢滿血一般,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在了安若雪身上,卻絲毫不自省她自己的過錯,二姨娘遲緩地看了安若雨一眼,然後抱著木板緩緩走進了一間房間裏。
“又去哪裏了?莫不成是去看她那個瘋瘋癲癲的母親了?”聽雨軒裏,一個滿含嘲諷的聲音肆無忌憚地響起,安若雨渾身濕透,正冷得瑟瑟發抖,聽到安若雲的聲音後,她心中便有一股無名的怒火。
“閉嘴!”安若雲正想繼續在冬菱麵前諷刺諷刺安若雨的處境,卻聽到身後一聲斥罵,她習慣性地心驚膽戰了一下,畢竟以前被安若雨壓製了那麼久,跟在安若雨身後,永遠都是被訓斥被背黑鍋的那個,可是很快,安若雲便鎮定了下來。
“喲,二姐,你這是怎麼了?”安若雲一身豔紅的衣裳,很是浮誇,她和她的母親三姨娘的喜好都差不多,喜愛那些華麗的服飾,不管合不合身,隻為了凸顯自己的富有,便可以忍受俗氣。
安若雨最近諸事不順,加之剛才又看到了二姨娘的處境,心中本來就煩躁,對安若雲的冷嘲熱諷,她憋了許久的脾氣又爆發了,揚手便給了安若雲一個耳光:“賤人!”
看到自己落魄了,就一改以往哈巴狗的態度,變得盛氣淩人,安若雨對安若雲的憎恨不亞於對安若雪的憎恨,安若雪一直都壓著她,她習慣了,可是這安若雲,明明以前就是一個小跟班似的,如今態度大變,令安若雨嚐到的滋味落差太大,她早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