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眉頭一挑,有些吃驚地看著鶯歌,想不到這丫頭會知道這種東西。要知道五石散是由石鍾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味石藥合成的一種散劑,傳說服此藥不但可以祛病,更重要的是可以使精神爽朗、氣色紅潤,並且還有助“性”的作用。然而,安若雪卻知道這是一種毒物,服用之後會身體燥熱,需要吃冷食、飲溫酒、洗冷浴及行路來發散藥性。若是長期服用,則會有嚴重的後果,有的舌縮入喉,有的癰疽陷背,有的脊肉爛潰,有的痛苦異常,尋死覓活,有的因為應飲熱酒卻誤飲冷酒而送了命。假如讓安少卿服用五石散,那就是在吃慢性毒藥,很快就會要了他的命。
“嗯,這主意不錯,不過要弄到那種東西可能比較困難。”
“這個倒不難,奴婢這裏就有。”
“是嗎?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那是酒樓裏的客人遺落的,正好被奴婢拾到,就一直藏在身上,想著萬一有人欺負奴婢,也好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安若雪似笑非笑道:“這麼說來,即便是我沒有要你去對付二少爺,你也不會放過他吧?”
“大小姐,奴婢不敢。”鶯歌正色道:“如今奴婢是您的丫鬟,凡事都會聽從您的吩咐,您要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反之絕不會去做。”
安若雪盯著她的眼睛,良久,笑道:“很好,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第二日天一亮,安若雪就起來了,吩咐鶯歌出去甲板上看看二姨娘母女是否還在岸邊等候,鶯歌剛要出去,就聽見岸邊傳來呼救聲,忙出去查看,就見二姨娘母女站在岸邊正眼巴巴地看著這邊大船。
昨天夜裏,剩下的那兩名護院見嚴二帶人一去不複返,安少卿又被鶯歌劫持,就趕緊用江水把二姨娘母女弄醒,告訴她們事情經過,把二姨娘氣得差點沒吐血,使勁教訓了那兩名護院一頓,就開始擔心安少卿的安危,生怕安若雪會對他不利。原本張府護院和安若雨都勸她趕緊連夜逃回張敬宗家,免得安若雪和李尚文不放過她們,把她們也抓起來。二姨娘仔細考慮了一番,還是決定留下來。一來她不放心安少卿,二來她也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否則她這輩子也別想再回到尚書府了,安正邦必定會休了她。如今她隻能設法把這件事都推到嚴二頭上,說他見財起意,打劫了他們的財物。至於為何把他們母子三人帶下船,是看在張敬宗的麵子才留下他們性命。那兩名護院自然是不能留下了,二姨娘就吩咐他們趕緊回去給張敬宗報信,要張敬宗再多派一些人手悄悄過來保護他們。
鶯歌回房向安若雪稟報,安若雪笑道:“她果然不蠢,沒敢逃走,你要永生駕上小船過去把她們接過來。”
“是。”鶯歌應聲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黃永生把二姨娘母女接了過來,安若雪裝作根本不知道是安少卿和嚴二合謀加害她們,故意說是劫匪所為,還十分關切地問二姨娘母女是否受到劫匪傷害。
二姨娘心中大喜,順著她的意思也把這事推到了劫匪身上,然後小心翼翼問起安少卿。
安若雪道:“二哥昨日受到驚嚇,正在屋裏歇著,沒什麼大礙。秋香,你帶二姨娘和二小姐過去二少爺屋裏。”
二姨娘和安若雨齊齊鬆了一口氣,歡喜地跟著秋香走了。
安若雪和鶯歌對視一眼,會心笑了。
昨夜鶯歌把五石散混在飯菜裏悄悄給安少卿吃了,然後安若雪故意對安少卿說剛才嚴二已經招認是他見財起意,想要加害大家,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嚴二頭上。安少卿萬萬沒想到安若雪是在故意蒙蔽他,還以為是嚴二忠心護主,見事情敗露,就把罪狀都攬在自己身上,好保全他們母子。於是他也順水推舟,把嚴二大罵一頓,要安若雪趕緊派人去岸上尋找二姨娘她們。安若雪嘴裏答應了,卻並沒有派人去。秋夜寒涼,正好要二姨娘母女好好受受罪。
渡船沉沒了,安若雪一行人隻能乘坐秦夫人的大船前去陵州,好在秦夫人家正在陵州,正好同路。
不過一日,船至陵州,讓安若雪感到奇怪的是,這一日都不見秦夫人的兒子出現,因為昨日秦夫人提過想要安若雪做她的兒媳婦,就沒好意思向她打聽,隻好要李尚文去問。誰知秦夫人卻說她兒子身子還沒好,不方便見客,讓安若雪大失所望。好在秦夫人她們也住在陵州縣城,又告訴了安若雪住址,安若雪就趁機說得空再上門拜謝,到時候再看看能不能見到秦夫人的兒子。
……
夜幕降臨,餘暉斜照,幾匹馬車駛進陵州城內,在本家大宅院門前停住。
安若雪在秋香的攙扶下躍下馬車,看著那朱漆大門感慨萬千,一別經年,她是有多久沒回來過了?前世太奶奶八十大壽時,她因為憂思亡母病臥在床,未能過來給老人拜壽,老人受到二姨娘的挑唆對她頗有怨言,後來她被毀容,自慚形穢,更不想回來被嬸母堂姐們恥笑,一直到她嫁給南宮黎再被安若雨害死,也未曾回來過。屈指一算,若是加上前世那四年,竟是整整八個年頭了,不知道老人家的身子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