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慌忙跪下,誠惶誠恐,“父親,女兒怎會不願聽您的話?又怎會不在乎這個家?”
安正邦臉色更加難看,聲音卻低了下來,“那你還敢違背我的意思?說了不能贏那比賽,你卻偏偏不聽。”
安若雪身子抖了一下,似乎嚇得不輕,眼圈也紅了,“父親,女兒沒有違背父親的意思,比賽的時候故意放慢速度,又故意繡得難看,誰知那考官還是選了女兒入圍,也不知道她們的眼睛是怎麼長的。”
“你住口,還敢狡辯,你以為父親是三歲孩童,這麼說就會信你嗎?”
“父親,女兒沒有說謊。”
“你……真正要氣死我!”安正邦氣得臉色緋紅,一激動咳了起來。
安若雪忙起身過去輕拍他的脊背,“父親,您別生氣,女兒即便是入圍了也未必會進入前三名,選不上巧姐,女兒就不必進宮去麵見皇太後了。”
安正邦喘了一口氣,“可是若冰說你的名字排在第一位,那必定是最好的,隻怕是穩操勝券。”
“不會的,那名次都是倒著來讀的,排在第一其實就是最差的。”
“是嗎?”安正邦似乎相信了。
安若雪笑道:“肯定是的,父親就別擔心了。”
安正邦瞪她一眼,“你給我聽好了,這回我且饒了你,下回再不聽話,必定重罰。”
“是,女兒謹記父親教訓。”安若雪放下心來,沒想到自己胡亂瞎編安正邦也信了。
安正邦又道:“去靜思堂跪一宿,天亮才能起來。”
“什麼?父親您還要罰我?”
安正邦又沉下了臉,“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在外麵到處走,這麼晚才回家,你說該不該罰?”
“是,女兒告退。”安若雪嘟起嘴慢慢轉身走出門,原來是為了這個緣故,好吧,隻要父親高興就行。
安正邦瞧著她的背影,輕歎一聲,喃喃道:“也不知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走進靜思堂,安若雪在菩薩麵前的薄團上跪下,心情卻是很愉悅。原以為安正邦會為了比賽之事把她狠狠教訓一番,沒想到她不過三言兩語,他就消了氣。不過,現在暫時過了這一關,過兩****若是被選為巧姐,不知道那時候安正邦又會怎樣?
會不會把她按在椅子上,重重地打上三十大板?
打了一個寒顫,安若雪合掌對著菩薩拜了下去,嘴裏低聲說道:“菩薩保佑,一定要獲得巧姐之名,還有不能被父親打死!”
穿針比賽結束之後,皇城廣場上聚集的人群漸漸散去。參與此次比賽的女官們收拾好所有繡品裝上馬車進宮去了,留下一些太監在舞台上收拾桌椅,拆除掛在四周的燈籠。
一個汙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叫花子拄著一根竹棍走到舞台下,揚起棍子敲了一下舞台邊緣,衝一名小太監問道:“哎,這位公公,千金小姐穿針比賽結束了嗎?”
小太監瞟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都啥時候了,還不結束,你一邊要飯去,別在這耽誤咱家幹活。”
叫花子跺跺腳,似乎很傷心,“唉,都怪我不該貪杯,喝多了幾杯耽誤了時間,沒趕上瞧瞧那些美人們,真是氣死我了!”
小太監卻笑了,“就你這邋遢樣,還想瞧美人,別褻瀆了人家千金小姐,小心挖了你的眼睛。”
“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就不能瞧那些千金小姐了?我還要瞧宮裏出來的美人呢!”叫花子向四周看看,有些迷惑問道:“咦,怎麼就剩你們幾個了?那些宮裏的美人呢?”
小太監笑得更厲害了,“宮裏的美人自然是回宮了,怎會等在這裏給你瞧?我看你還是去誰家豬圈瞧老母豬去吧!”
叫花子惱了,指著小太監道:“你……你……氣死我了,我去橋洞底下瞧我那漂亮媳婦去,氣死你個沒雀兒的。”
“娘的敢罵人,活得不耐煩是吧,大夥兒趕緊過來,把這死叫花子的皮給剝了!”小太監抄起一張椅子就向叫花子砸去,一邊叫喊周圍的同伴。
叫花子一閃身躲過那張椅子,撒開腳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向小太監做鬼臉,“來呀,來追你大爺啊!沒雀兒的!”
小太監也不是真的想追他,對著他的背影罵了幾句也就算了。
叫花子卻像是真的要回去瞧他那漂亮媳婦,腳步飛快,一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小半個時辰之後,安正邦的書房裏走進一個人,那人背對著書房門口,瞧不見他的長相,隻能看見他身穿一襲青布長衫,形體消瘦。
瞧見他進來,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安正邦霍然起身,急切問道:“事情辦成了嗎?”
那人搖頭,“回稟大人,去得太遲,已經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