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明白,此事就交給你了。”
“是。”
安若雪午睡醒來,半夏服侍她洗了臉正準備喝茶,聽得小丫鬟語兒進門稟報。
“大小姐,二姨娘屋裏的兩位嬤嬤來了,在門口求見。”
杯沿送至嘴邊,聽了這話卻停住了,安若雪道:“要她們進來吧!”
片刻,二姨娘屋裏的陳嬤嬤帶著一個婆子走了進來,兩人齊齊行了一個禮,陳嬤嬤道:“大小姐,二姨娘命我等來捉半青去後院受罰。”
“她犯了什麼錯?”聽到半青的名字,安若雪似乎一點也不吃驚,語氣平淡之極。
陳嬤嬤回道:“半青受周嬤嬤唆使,偷了大小姐的繡圖。”
“什麼,怎會是她?”站在一旁的半夏失聲驚呼,今日在壽宴上確知那繡圖是安若雨派人偷竊之後,她心裏一直在尋思會是誰在何時偷了去,想來想去都沒想到會是這屋裏的大丫鬟半青。
安若雪放下茶杯,黛眉微蹙,“我就說了,誰有那本事能從本小姐眼皮底下偷東西,原來是內賊。二姨娘打算怎麼處置她?”
陳嬤嬤道:“杖責二十板,之後帶出去賣與人伢子。”
安若雪的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還要賣了?”
“是。”
“那周嬤嬤怎麼處置?”
“回稟大小姐,周嬤嬤同樣也要杖責二十板,之後趕出尚書府。”
安若雪笑了笑,“不錯,二姨娘果然厲害。”
陳嬤嬤臉色變了變,有些緊張道:“大小姐,二姨娘還等著我等複命,不知半青現在何處?”
“在下人屋裏吧,半夏,你去把她叫來。”從壽宴結束之後,半青就說肚子疼去了下人房裏歇息,安若雪知道她不是肚子疼,而是害怕東窗事發心虛膽寒,現在,不必等自己親自審問懲處,二姨娘又來代勞了。
見半夏應聲欲走,陳嬤嬤似乎更加慌張了,“不必勞煩半夏姑娘了,我等自行過去就是了。”
安若雪看了她一眼,了然一笑,“也好,你們去吧!”
兩個婆子應聲去了,來到下人房裏見半青躺在床上,二話不說凶神惡煞地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拖了她就往外走。
半青驚呼了一聲,剛要開口說話,陳嬤嬤抬手就塞了一團爛布在她嘴裏。
一路掙紮到了院子,半青看見安若雪站在房門口,掙紮得更加厲害,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目光求救地看著安若雪,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兩個婆子互相看了一眼,用力推搡著半青,加快腳步向院門外走去。
半夏的目中滿是不忍,“大小姐,半青怎會做出那樣的事來,您為什麼不問一下再讓她們帶走她?”
安若雪沒有回答她的話,依舊麵色平靜地看著半青,直到半青將要被拖出院門時,才低聲說了一句,“又解決了一個,不對,是兩個。”
半夏困惑地看著她,“大小姐,您說什麼?”
安若雪笑了笑道:“沒什麼,你剛才問我什麼?”
“小姐,您為何不問一下半青就讓陳嬤嬤她們帶走,萬一是周嬤嬤胡言亂語栽贓陷害呢?”
安若雪收起笑臉,正色道:“你如此機靈的人,今日為何變蠢了?除了你和楊嬤嬤知道那繡圖,還有誰會知道?”
半夏愣了一下,猛然醒悟過來,除了她和楊嬤嬤之外,也隻有半青知道安若雪在繡那幅繡圖。楊嬤嬤是安若雪的奶娘,對她忠心耿耿,斷然不會背叛她,那麼就隻有半青了。心中一陣難受,想不到半青侍候了安若雪那麼多年,居然還會背叛她,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看著半夏一副要哭的樣子,安若雪在心中暗歎,這個丫頭的心腸實在是太軟了,又容易感情用事,還好自己這回利用繡圖算計安若雨的計劃沒有讓她知道,不然她必定不會那麼自然地在壽宴上幫自己伸冤,自己今後要做的事還是暫時不能被她知道,一切還是交給楊嬤嬤吧!
想到這裏,她對半夏說道:“好了,你也別難過了,去把奶娘叫來,我有事要她做。”
“咚!——咚!咚!”“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長街上,一名更夫敲著更鼓緩緩前行,幽暗的月光把他的身影淺淺地映在青石地板上,晃晃蕩蕩,漸漸遠去。
已經是三更了,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暗無燈火,隻有街角深巷盡頭的一間瓦房裏還透著淡淡的燈光。
屋子裏,一個精瘦的男人坐在桌前,就著油燈認真地看著手裏的一張銀票。片刻,他抬起頭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錯,確實是富貴錢莊的銀票,你家主子出手真闊綽!”
“那是自然,你可要把事情辦好了。”說話的是一個女人,體形健碩,聲音暗啞,她的身上穿著一件青布衣裳,頭上圍著黑布頭巾,遮住了半邊臉,隻留了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