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之時,徐森卿就要和溫汝良外派去江南的上任,她先前一直想去江南小住,總不能如願,現在能和心上人一起去,也是好的。
溫汝良不大說話,安靜地在船上看書寫字,徐森卿也不太去和他嬉笑,主要是不太知道說什麼,也怕打擾他,惹他厭煩。
夜晚,風輕無雲,繁星點點落在江麵的綿綿波瀾裏。江上微風輕潤,她欣喜,從船倉跑來要紮竹燈籠,反正溫汝良夜深不出房門,倒不用顧忌他。
不在盛京,她又將那些輕薄衣衫穿上,奶白色誘金交領薄衫衣腳輕,風一吹,就舞了起來。
“那我就先教你們紮兩個星星燈。”徐森卿心裏舒快極了,側頭衝月官甜甜笑,“小月,我教你紮月亮船。”
你們都要學會哦,到時候一起放到河裏去。幾個女孩在甲板上糊紙紮燈,氣氛歡樂又輕鬆,倒比在房裏要開心多了。
“我們小公主是東南最美的女孩兒,身份尊貴,又不愛端著,最重要的是性格特別好,我看呐,大人是很有福氣的。”月官邊紮竹燈,邊打趣著她,周圍幾個女孩也微笑點頭,卻不敢說話。
“我看近日天人和夫人關係又近了不少,前兩日還給關人披被呢…”月官在徐森卿跟前說話不管規矩,星官忍不住捅她腰。
\"你也是,越說越沒規矩,得虧夫人寵我們幾個。教了你紮燈籠你還說起嘴來了。”星官瞪她,佯裝生氣。
徐森卿嘿嘿一笑,撚筆在燈上寫下幾筆,就看著她們吵鬧,憨笑。
江南的風都是輕柔的,難怪,那麼多人愛看江南美景,他們一行人傍晚到的郡城,正好見到了燈火通明的江南夜城。
“你說,我們的燈能飄到這裏嗎。”徐森卿看著小橋下成片的河燈,情不自禁地也生出希望。
“會吧。”溫汝良溫聲回答,側頭去看她。
而徐森卿抬頭望向他,笑意直達眼底,腦袋像緊靠在他的手臂旁。
離開了京城,徐森即快活的日子又回來了。這個月,她迷上了釀酒,自己光喝不夠,還要自己釀酒,給盛京寄過去。
溫汝良自是不阻攔她的,隻關心了幾句,日日坐班府衙,兩人每日前後腳出門,傍晚而歸,各作各的事。
徐森卿從不強求過什麼東西,既然溫汝良不願與她相近,那就過好各自的生活,總有機緣。
天入冬,天氣寒冷,徐森卿早早披上氈毯,已經很久沒有去露酒坊了,
徐森卿臉紅紅的,張嘴哈出一口白氣,突發奇想:“我想去遊湖。”星官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想再問一遍,徐森卿豎起一根手指肯定地點了兩下說:“你沒聽錯,我們去遊湖。”
遊湖這事隻有那些男子是光明正大的,一般的女子遊湖玩樂隻會包下整個湖,邀上朋友,不會私自出門,怕惹出壞名聲。
可她是公主,再說她還是個小縣主時,就想這麼幹了,聽說附近有個珍珠湖,隻不過在青樓妓館後麵,是個花湖。
“那就找個知心的花魁娘子。”徐森卿鼻尖通紅,小手緊緊抱著暖爐,語調落下來,“我是不想委屈自己的,但我也不想大人為難,哎,再說吧。”
“您去逛花湖,大人知道恐怕會生氣吧,雖然不會責罵夫人,但終究傷了夫妻情分的。”星官有些擔心想勸阻。
徐森卿租下了一條花船,船夫劃著漂亮的紅幔棕船駛離岸口,駛進冰冷的白霧裏,般四周掛了三彩琉璃風鈴,她趴在船舷邊的桌上,閉眼聽清脆的叮當響聲在耳邊環繞。
湖麵的白霧濃密,“叮叮當當”的風鈴聲忽遠忽近,不一會兒,一條更大些的花船從徐森卿身邊駛過。倉內觥籌交錯,是一些做官的男人私下裏的秘密聚會,幔簾都遮得嚴嚴實實,一點也不磊落。
絲絲沁人的香味傳來,徐森卿直起身來,有人在她身後為她又加了一件毛領厚氈,那位花娘將手中的梅枝插在桌上的白玉瓷瓶中,與她同桌對坐。
“我叫荷娘,剛來江南不久。”荷娘麵戴輕紗,上誘了一襲片荷塘,針線都是好工夫,徐森卿隻看見她眉目溫和,沒有這個地方的輕浮,但留有些風情。
\"你………剛來這兒不久。”徐森卿若有所思地問她,\"可是你和她們不同,但也隻有一些。”
\"此話怎講。”荷娘的聲音溫柔又好聽,在麵紗下低低輕笑起來。
徐森卿撇頭不去看起荷娘,白霧中又駛進一條小花船,她說:“你和她們目的是一樣的,隻是方式不同罷了。”
荷娘依舊微笑,但從她眼中,看不見一絲笑意。
“哎,你經常接客嗎?”徐森即湊近她,睜著一雙大杏眼,像要從荷娘的眼睛裏找些什麼東西,氣勢洶洶又似天真無邪。
“不常的,今年您是第一位。“荷娘往後稍稍一坐取下麵紗,一張風情的美豔的臉出現在徐森卿眼前。
有些人,不用刻意去裝,已然是媚骨天成。
“那你一定去過更繁華的地方吧,比如,盛京?”徐森卿臉上是得逞的笑容,目牟光靈動,又偏頭問荷娘:”像你這樣的女人,能有今天肯定不容易吧。”
荷娘不作回答,隻是微笑。她已經快要從這個泥潭出去了,可到頭來還是發現,出了泥潭也洗不幹淨一身汙泥,更得倚仗著泥裏的人活著。
徐森卿拿過她的麵紗,神色很是平靜,仔細端詳著,她話鋒一轉:“沒有什麼人是容易的。”
”問你一個蠢問題好吧?“徐森聊介拉著腦袋,卻下方才銳利的氣焰,沒等荷娘說好,就開始問了:“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我不想強求,兩個人說不到一塊去,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