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未晚忽然想起剛到北城傳媒時,江明月純粹熱烈的善意。
也想起初次去薄家時,薄父那放浪隨意的目光,帶著不懷好意的凝視與審判,像要將她淩遲,也像要把薄雲祈一起拖入深淵,猥瑣地笑著,用自己的卑劣揣測自己的親生兒子:“我說過,你長大了就懂了。”
還有薄庭鬆提起雲祈的父親時的欲言又止、薄司南和一眾其他小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卻又在看好戲的目光……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也難怪係統總是說“等薄總自己告訴你”。
初遇時她當瓜來吃、驚掉下巴的“霸總機密”,背後卻是血親用最無恥、最沒有下限的方式,親手烙上的慘烈痕跡。
但是……
薑未晚本來還在心裏默默刻畫著薄母的溫柔形象,可須臾之間,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些嚴重的問題——
薄雲祈又不知道她早就對他的“隱疾”知情,才剛剛要談個戀愛而已,他就這麼坦誠到毫無保留的地步,連“自己不行”都敢直截了當地跟她這個新上任的女朋友說?
薄雲祈把她從懷裏轉過來,再次伸手圈住,小心翼翼地不讓她看自己的表情,不然她就會發現自己臉上根本隱藏不住的忐忑。
既然說了要坦白,那就必須全部坦白,他的嗓音都有些飄忽:“……其實我,好像,能聽見你的心聲。”
“比如,你現在在想……‘如果薄雲祈一直這樣覺得欲望百害而無一利,我們兩個以後肯定會在這件事上有很大的分歧’。”
薑未晚瞳孔地震,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幾乎要小腦萎縮。她的大腦艱難地處理完他話中的信息,第一反應是尖叫:【我靠,係統,你怎麼搞的,他怎麼會聽見——】
第二反應是呆若木雞:【不是,我剛剛是不是喊了一聲係統,完了完了……】
第三反應就是開始瘋狂給自己洗腦:【我什麼都沒想我什麼都沒想我什麼都沒想……】
係統也被這個驚天巨瓜嚇得找不到北。
誰能想到,它堂堂一個吃瓜係統,自詡是瓜田之王,有朝一日,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係統慌成亂碼:【宿主,你等等啊,我這就向上級領導反映……】
蒼天啊。
如果她有罪,請讓法律來審判她。
而不是有朝一日突然得知,自第一次見麵起,薄雲祈就把她表麵正經實際變態的麵具看了個透徹。
包括但不限於——
在心裏背誦霸總小說、大聲談論薄雲祈“不行”、用語言審判他的腹肌,以及……
“那……係統,你、你也能聽到嗎?”薑未晚說話都磕巴了,坦白講,她現在很想一頭撞死在麵前這人的胸肌上。
薄雲祈沉默兩秒,坦誠道:“我聽不到它說話,但能從你們的對話中猜到一點兒。”
“……”薑未晚咽咽口水,盡力不動聲色地問,“那,呃、那幾個新聞主角突然發癲……”
薑未晚努力地想抬頭看他,薄雲祈不得不鬆開一點力道,低頭和她對視,在她緊張的目光裏,最終略顯沉痛地點點頭:“是,我知道是你。”
薑未晚這下子一點兒掙紮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