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分五裂。
街頭巷尾,華燈初上。燈紅酒綠形成朦朧的光影,像這種邊陲小縣城,最不缺的就是俗世煙火氣,一條街上眾生百態。
現在這個點,人們在混沌裏狂歡,光怪陸離。
淩汐剛從酒吧內破門而出,下一刻就對著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她頭昏腦漲,潛意識還不忘對裏頭的那群渣男抱怨不停。
方才若不是她溜得快,又有幾分酒量,否則今晚就玩脫了,她一定被騙的渣渣都不剩。淩汐吐夠了,軟趴趴地倚在手邊的電線杆上喘著氣。
淩汐在心裏狠狠記了一筆。她甩了甩頭吐出一口濁氣。
差點上頭了...
夜晚的風很涼,拂過她緋紅的臉頰,吹散幾抹醉意。淩汐腦袋清醒了點後打算離開這裏。
街上人雖稀落,總歸是不安全的,何況是在寧城這種彈丸之地。
她生的極美,十個男人看見能有十個走不動道的那種,既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優點,也是致命危險的關鍵。
淩汐緩了緩神後起身,跌跌撞撞的朝街外走去,半路上才發現,身上沒帶錢,東西和包都落在酒吧,本打算隨便找個賓館應付了事的計劃泡湯,手機和鑰匙也在包裏,這下她連家都回不去了。
但讓淩汐重新回一趟那個鬼地方,那是打死也不會再去的。
一幫不省人事的垃圾,這會兒應該在醉生夢死中徘徊。
趁她走神的空檔,淩汐已經出了南街,前麵是拐角的一個死胡同,沒有光亮,也沒有生氣,與外麵的熱鬧生機構成鮮明對比。
淩汐躊躇了一會,繼續向前走,耳邊隱約傳來不知名的蟲子在叫。
大不了在胡同裏湊活過一夜。
這份念想待到與地上的人影打了個照麵後戛然而止,連帶著稀裏糊塗的腦子也跟著清醒了大半,淩汐瞪大了眼,怔在原地。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地上不知死活的人遲遲沒有動靜,久到淩汐都誤以為那是個死人後,這才大著膽子向前挪了幾步後蹲下,剛伸出手想探探鼻息,就見那人緩緩動了動。
江池覺得可笑,他坐在肮髒的地上,渾身是傷,半死不活,身旁的垃圾桶散發著惡臭,蒼蠅紛飛。
孤寂籠罩著他,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裏,透著一絲光線才能遠遠望見那一抹亮色,偶爾也會有模糊不清的人語隱約入耳,似乎隻有他,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是江池剛到寧城,是被人抬著丟進垃圾堆,身上沒有一塊好皮,有的傷仍在鮮血淋漓。在這個夜晚,他被算計,被拋棄,被背叛,落魄潦倒,前途迷離。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破死寂,也闖進他的思緒。江池提高警惕,曲起一條腿廢力把身子往牆角摁了摁,盡量整個匿進陰影裏,靜觀其變。
嚐盡了世間的惡意,內心對光明便不再抱有幻想。
果不其然,一道黑影映入眼簾,接著,昏暗偏僻的拐角闖進一個不速之客。
看樣子是發現他了,江池眯了眯眼,渾身泛起絲絲的疼讓他堪堪吊著一口氣,他索性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