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濃情迷語(三)(1 / 3)

北京,帶給城外人的想象是無窮無盡的,震撼也是無休無止的。那座令古今世人仰望的古城,那座昔日威嚴無比也飽經風雷的皇城,那座如今承載國體賡續希望的首都,無論是在朝代更替和權力交割的驚心動魄時刻,還是在華年聖道和萬國來朝的盛世王治年代,那些天道王道和精神力場的雷霆巨力,從這裏散發出去,波及四海亙古傳今。

每次踏上去往北京的旅程,王左都會思緒萬千,心潮翻湧。高鐵開通後,幾個小時的車程,不僅縮短了抵達的時間,更是讓那種朝聖的感覺,那種臨界人生至盡的感覺,那種如臨風雲際會,如沐霞光霧影的感覺,隨著無法名狀的心跳,隨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在胸膛裏在腦海中突突的跳動著,甚至頂著喉嚨發出嘶鳴。

可往往心潮漸平一旦平靜下來,無數別樣的感慨和臆想便自心底油然而生。

同是天涯淪落人,皇城內外兩重天。皇城眾生們在日出日落朝作暮息的人世間,在似乎風平浪靜的人潮人海裏,或行或停或聚或散,朝朝暮暮,日日常常,你來我往,行色匆匆,一切都看似那麼平靜平凡和平庸。即便家國風雲激蕩,大潮波浪翻滾,城內人依然能夠安之若素,鹹聞少問,或不覺痛癢,原地踏步般的三點一線,小區單位商場學校的平凡故我。孰不知此刻,城外麵又有多少人,擁堵在來路上,盤踞在城門口,仰為觀止趨之若鶩的沉浸在集體意淫之中,哭天抹淚連滾帶爬的淪陷於傳統篤信裏。或許,隻是因為人生日日夜夜的太重複太漫長了,我們才會麻木於喜樂苦痛中,人海人人物物是是非非的太碎了太多了,我們才會漠然於身外事,沉醉於不知情。

但,麻木後的覺醒,漠然後的激情,往往又催堤裂岸的來勢洶洶。

細細品味人生,就會發現,不知何時,不知何地,不知何因,總是會有那麼一瞬,或茶餘飯後,或午後斜陽,或街頭巷尾,或駐足行旅,你會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緊接著就會有一種衝動或緊或快的撥動著心弦,就會有一種力量成股成群的湧遍全身,仿佛日出黎明前,仿佛粉墨臨台時。

一如此刻的王左,身邊的人身邊的環境仿佛靜止無聲,而就在不遠處的目的地正有巨變醞釀著噴薄,就在下一刻自己即將身臨城下置身其中。一定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或者毫無防備的驚覺,一定有值得銘記的聚散或者莫名降臨的奇緣,就像火山口裏岩漿,濃濃的翻滾著,嘶嘶的火紅著,慢慢地蒸騰著,焦糊著等待著,等待著他飛蛾撲火般的奔赴而來,等待著他浴火重生似的涅槃而去。

王左不敢肯定,現在這異常生猛的烈火到底是來自那神聖的目的地,還是來自己的枯癟已久又躁動不安的內心,還是,或者說就是,來自坐在旁邊這個靜靜的小小的乖乖的女孩子。在自己的執意堅持下,她坐在了身邊靠窗的位置上。應該是為了參加會議時顯得成熟一些,她專門用一個大大的玳瑁發夾將烏黑的長發鬆散的盤在了腦後,上身白色的襯衫外麵套了一件柔軟別致的素色開衫,包裹著也若隱若現著她曼妙的身形。下身則是寬鬆的米色休閑長褲剛剛能遮住麂皮的休閑鞋麵,再搭配上一個卡其色的粗布雙肩桶包,顯得既認真精心搭配,卻不失雅致隨性,加上白皙姣好的麵容上的眉黛如畫,明眸似漆,朱唇欲滴,粉頰生香,不禁引來路上和車廂裏的無數目光在她臉上身上神遊暢想。當然,還有些目光大多最後,帶著羨慕嫉妒恨等等複雜刻薄的情緒,冷冷的狠狠的投向了王左,讓他既覺得不自在,也很享受。

在這些目光的審判和裹挾下,王左聞到淡淡的香味從身邊傳來。不,是她青春的溫度和濕度,隨著鼻翼一呼一吸,隨著胸脯一起一伏,一陣陣一股股越過兩人胳臂間的距離,就像溫暖潮濕的南風浸入毛孔,就像穿梭舌齒的茶香踏著水汽,優雅的大膽的襲來。他不禁把胳膊向青青的方向又微微移動了一點點,於是胳膊上的汗毛根根抖立樂不思蜀,毛孔也都張大了嘴巴貪婪的吮吸。接著,從胳膊上傳來的酥麻像微電流一樣,漸漸的傳遍了全身。周身各處的植物神經也好像突然從夢中醒來,光著身子鑽出被窩,劈了啪啦的在身體裏在皮膚下在末梢上蹦蹦跳跳跑來跑去,撩撥著他的大腦開始出現幻像,撩撥著他的粘膜開始充血,撩撥著體內的纖毛開始躁動。王左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嗓子又幹又癢,可口水卻溢滿舌下。他知道再不克製自己的植物神經,就會讓自己回歸植物和動物的屬性,便趕緊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調勻呼吸,慢慢的安撫著眼耳鼻舌,讓自己一點一點平靜下來,一點一點的回到幹燥生硬和無奈艱澀的現實中。